“艹!”
孟星捂着额头,龇牙咧嘴地蹲下。
——这货一定和我命格相冲,我说的!
“哎呀,兄弟,对不住!”李富贵赶忙将孟星扶起,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兴奋,“对了,你也知道了吗?这个世界的恐怖真相!”
孟星扶额,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去!这太帅了好不!虚假的世界,只有我们彼此是真实的,我们一起携手,冲破诡物的阻挠,找出最终boss,经过一番浴血奋战将它消灭,然后踏入真实光明的未来……”
看着唾沫横飞的李富贵,孟星僵硬地扭过脖子,无声地对徐薇呐喊:
‘你TM管这叫挺好?思想觉悟高?’
徐薇捂嘴直笑:
“年轻人有活力不是挺好的吗?我把真相和他说了一遍就明白了,不就是思想觉悟高吗?”
孟星倍感心塞,为什么这货也是觉醒者啊?
“兄弟,你的能力是什么?我的能力你知道吗?那可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啦!原来我是超级自愈啊!你之前还没醒来时,我就被拉去实验,老长老长的一把刀,就这么‘哗’的一下划过手臂,那个血哟……”
似乎没有注意到孟星的脸色,李富贵依旧在喋喋不休。
“让我静静……静静……我想回家……”
孟星觉得自己再不走,脑仁就得炸裂了。
“走之前,先把口供对好。”
李富贵身后,一位穿西装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孟星一眼认出,就是之前和徐薇演戏套路他的那位。
好像叫王浩全来着。
“尤其是你,孟星,你昏过去的这三天里,一个叫清璃的人不停打你手机,直到没电关机。”
王浩全一边说,一边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大号不锈钢保温杯,拧开盖子。
一股浓浓的枸杞味飘散开来。
他将杯口凑近嘴边,轻轻地吹了吹,然后伸唇一嘬。
“吸溜……哈~”
这男的才多大,这么早就整保温杯里泡枸杞了?
孟星心里嘀咕着,忽然发现一个华点。
三天。
我去!我昏过去三天了?
孟星脑海里顿时浮现清璃额上布满十字筋的样子。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放心吧,我们帮你想好理由了,而且会有一位在警局上班的同事送你们回去,肯定没问题。吸溜……哈~”
王浩全一脸笃定。
十分钟后。
一辆白色SUV缓缓从存真事务所门口驶离。
开车的男子身穿白衬衫、黑西裤,标准的白领人士。
孟星和李富贵两人坐在后排,脸上都鼻青脸肿的。
“很神奇吧?王副队的创生能力运用得很纯熟的,给你们整的这些伤痕呀,绝对以假乱真。”
开车的男子在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笑笑接着说道:
“我叫安启成,是一名侧写师,现在主要协助警队侦办疑难案件,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叫孟星。”
“我叫李富贵,就是那个怎么都杀不死的李富贵!”
“呵,听说了,真是让人羡慕的能力。”
“那当然,相信哥,只要有哥在……”
听着李富贵吹水,孟星的心思却飞到对这个世界的思考中。
世界,只是一场梦吗?
回想起徐薇的话,孟星突然察觉到一点。
徐薇说她是来望城执行任务的,那么她又是从哪里来的?她所谓的真实世界吗?
“安前辈。”孟星打断李富贵的唠叨,“请问你当初知道真相后,是怎么反应的?”
安启成扫了眼后视镜,微笑地说道:
“我没大你几岁,喊我名字就可以了。当时嘛,我的反应和你一样。”
“哦?”
“我十分冷静地让队长拿出证据来,队长没说什么,就让我离开。”
“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此时,安启成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下方,那里挂着一个镶嵌大头贴的吊牌。
大头贴的男主角正是安启成,女主角则是一位长着娃娃脸的女生。
“我老婆。”安启成指了指吊牌,眼神里满是温柔。
“她……”孟星在斟酌措辞,“她也是觉醒者吗?”
“我没去尝试,大概率不是。”
“那她……”
“几乎可以确定,她是诡物。”
“她是活生生存在的人,你是她的丈夫,凭什么根据别人的片面之词,就抹杀她作为人的存在?你是怎么说服自己,把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看做一场梦?”
孟星情绪上来了。
他想到自己和清璃。
心中的郁结不吐不快。
安启成把车速降低,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声音低沉:
“曾经,我也是和你一样,坚持自己的看法,我想要证明,他们说的,是错的。”
“我经过严密的论证后,打算尝试‘唤醒’所谓的诡物,只要失败,就能证明这里并不是被梦主操控的梦域。”
“然而,在我实施计划前,发生了意外,我的岳母,我妻子的妈妈,不小心触碰到我专门准备的‘唤醒信息’,她疯了,变成诡物……”
车厢里沉默了好一会。
“对不起……”
孟星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经意间揭开了别人的伤疤。
“事务所的同事处理了我岳母,对外宣称是入室抢劫造成的命案,从那以后,我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安启成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那你……认为这个世界是一个梦吗?”
孟星依旧对此纠结不已。
安启成嘴角上弯,抬眼看向前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孟星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
“那个与我们敌对的组织,经常会宣扬一句话,我听着有几分道理。”安启成打了一下方向盘,汽车拐入弯道,“我思故我在,吾念即为真。”
听罢,孟星重复地念叨着。
“这不是唯心吗?”
“你在怀疑,对吧?你可以怀疑一切的存在,但却无法怀疑‘你在怀疑’这件事,因为即使对‘你在怀疑’进行怀疑,依旧证明了‘你在怀疑’。”
孟星怔住了。
“我深爱着我老婆,我们相识相知相恋,有过激情,有过拌嘴,有过伤心,有过痛苦,这一切一切,不管我再怎么怀疑,都与这个无法怀疑的‘我’水乳交融,密不可分,那我还去纠结什么呢?”
车里再度沉默。
李富贵的鼾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突然间,孟星有些羡慕起没心没肺的李富贵。
傻人有傻福啊。
“到了。”
安启成将车子减速,孟星透过窗户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在警局门外焦急地踱步,不停地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