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有事情没有解决,李莲花到底是没在云隐山多待。
次日离开,五天后莲花楼停在了小远城外。
那日谈心后,季轻舟也开诚布公地将单孤刀的事都告诉了李莲花。
单孤刀的谋划,南胤的圣物洛摩鼎,打开洛摩鼎的洛摩天冰所在地,事无巨细,全部悉数告知。
唯一例外的只有李莲花才是真正的南胤皇族这件事。
笛飞声和方多病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个说什么也要跟着自家便宜师父,一个被算计了心里不爽,也要陪着李莲花去找天冰,给幕后黑手找不痛快,让幕后之人的谋算落空。
四块天冰,其中元宝山庄的那一块应该已经不在了,在剩下三块天冰的所在地中,几人选择了离云隐山最近的小远城,打的是黄泉府主手里那块天冰的主意。
季轻舟该告诉李莲花的事都透露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他们自己去查,原本他是打算离开的,却被三人联手拘在莲花楼养病了。
用李莲花的话来说就是,季轻舟离开两次,他就捡到了季轻舟两次,还一次比一次伤得重,他怕下次捡到的就不是伤患而是尸体了。
“李莲花,我和阿飞去打听清楚了,这小远城不定期就有未婚女子失踪,失踪的女子家里都会收到一盒钱,当地的人都说这是阎王娶亲。”
方多病和笛飞声提着大包小包回来,顺便还带回了打探的消息,方多病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塞给了笛飞声,自己蹲在了李莲花身边。
彼时李莲花正在给季轻舟熬药,拿着一把小蒲扇扇火,一边听着方多病叭叭地讲着打探来的消息。
“那想来是没错了,黄泉府主确实在这里。”听到最后李莲花下了结论,并且做好了接下来的安排,“下午我们进城。”
方多病和笛飞声都没什么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炷香后,李莲花端着一碗温度正好的黝黑的药给季轻舟,“喝药。”
也不知道到底是些什么药在一起熬的,光闻着就苦得很。
季轻舟正把写的信绑在信鸽腿上,闻言弄好了信后松手,信鸽振翅从窗户那儿飞了出去。
三人只当作没看见。
这几日信鸽来得频繁,也不知道季轻舟是在和谁传信,刚开始还会好奇,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毕竟以季轻舟那个性子,他要是不想说,谁也问不出什么来。
季轻舟的眼睛已经好了不少,因为看东西还有些模糊,也不能长时间见光,所以眼睛上还绑着缎带,只不过换成了黑色,和季轻舟一袭黑衣倒是相衬。
准确无误地从李莲花手里接过药碗,季轻舟像喝水一样一饮而尽,连表情都没变一下的。
“每次看阿舟喝药,我就怀疑他是不是和你一样没有味觉。”方多病压低声音和边上的笛飞声吐槽。
谁家好人喝药跟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
想到李莲花往药里面添了多少黄连后,方多病都替季轻舟觉得苦得慌,可惜喝药的正主完全没有多大反应。
“我们等会儿要进城。”
我们两个字表明了是要季轻舟一起去的意思。
“你们去吧,我还有其他事。”
和角丽谯布的局已经铺开了,他在这局里至关重要,不能缺席。
被李莲花押在这莲花楼养病的这几天,已经是他极力配合的结果了,不然他真铁了心要走,也没人能拦住。
“你上次这么说着离开,后来我在郊外捡到了只剩一口气的你。”方多病幽幽地揭人短。
季轻舟面色一僵,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不会有下次了。”
李莲花头疼得厉害。
自己这是捅了犟种窝了吧。
一个一心要和自己比武的犟种,放着偌大的金鸳盟不管,一天天的赖在莲花楼。
一个死活甩不掉的犟种,被又丢又骗十几次还巴巴地跟着自己。
一个完全劝不住的犟种,一天天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可劲霍霍,不知道哪天就把自己命给霍霍没了。
真是一天天操不完的心,不知道上辈子造什么孽了。
“随你吧。”知道劝不住,李莲花也不浪费口舌了。
“什么叫随他?李莲花你好歹是个医师,也不管管你的病人。”方多病快被气死了。
李莲花一副甩手掌柜的无奈样,“我是管不住了,你管吧。”
方多病无语片刻,而后看向笛飞声,希望这人说句公道话。
孰料笛飞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一副“与我无关,别来沾边”的避之唯恐不及模样。
好心没人领情的方多病再次气到无语,“阿舟身体没好就胡闹,你们也由着他胡闹是吧?得嘞,我不管了,随你们。”
方多病甩袖出了莲花楼,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作为引起争执的罪魁祸首,季轻舟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笛飞声和李莲花面面相觑,李莲花无奈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小孩子气性。”
下午三人打算进城的时候,方多病的气都还没消。
不过离开时他还是塞了两个瓷瓶给季轻舟,“这是我天机山庄的灵药,白色那瓶是调养身体的,绿色那瓶是疗伤的。”
“多谢了。”季轻舟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药。
“哼,你有那个谢我的心还不如好好顾惜着点自己的身体,我可不想下次再从什么地方捡一个重伤的你回莲花楼了。”
方多病主打一个嘴硬心软,既傲娇又别扭地关心季轻舟。
“我知道了。”
除了姐姐外,季轻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傲娇又暗戳戳的关心。
他心下微暖,话语也带上了几分顺毛的意味。
“知道就行,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方多病最后扔下这么一句话,而后出了莲花楼追已经走远的李莲花和笛飞声去了。
三人离开莲花楼后,莲花楼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冷清得让季轻舟有些不习惯。
季轻舟关了莲花楼的阵法,坐在桌边开始画符,顺带着等人。
一个时辰以后,莲花楼迎来了一个访客。
“季公子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呢。”
人未到声先至。
角丽谯带着两个手下造访莲花楼,进屋时季轻舟刚把一沓画好的符纸收好。
“东西呢?”季轻舟半点没有和人废话的心思。
“东西自然是带来了。”角丽谯话音刚落,身后的一个手下就将一柄剑拿到了季轻舟面前。
“铮。”
季轻舟接过剑,拔剑出鞘,剑光凌冽,剑身轻颤一下。
左手在剑身上抚过,入手的触感和给人的感觉,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一柄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好剑。
季轻舟归剑入鞘,把剑放在了桌上。
“你要的少师剑我已经帮你从百川院那里拿回来了,季公子总得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能将金鸳盟上下偷天换日,将其掌握在自己手中,角丽谯靠的可不单单是手段,还有驭人之术。
合作嘛,就算是各取所需的表面合作,主动权也得掌握在她手里。
季轻舟知道角丽谯的小心思,但这小心思不足以干扰计划,他也不甚在意,由着角丽谯,“说吧。”
两个字把冷酷无情诠释得淋漓尽致。
角丽谯挑了挑眉,也不在意季轻舟的态度,“女宅的玉楼春手里有一枚洛摩天冰。”
她点到为止。
女宅。
季轻舟从之前天道那里得来的繁杂信息里翻出了相关剧情。
喔,那个拐卖女子、禁锢女子谋利的地方啊。
季轻舟眼中无意识闪过一丝厌恶。
一旁的角丽谯感受到季轻舟听到女宅后那一闪而逝的厌恶,眸中兴味渐浓。
看样子这个查不出来路的人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一个危险的棋子,用得好就是如虎添翼,用不好恐怕就是折戟沉沙。
真是有趣得很。
业火母痋已经被毁了,季轻舟知道洛摩天冰找来打开那洛摩鼎也没多大用,这才是季轻舟放心让李莲花去寻天冰的原因。
总得找个好的理由把人支开,让他们暂时远离危险。
这个角丽谯未尝不知,但她还是提出了女宅之行。
季轻舟心里很清楚,女宅一行只是角丽谯拿来试探他的引子,正如他要少师剑,除了是给李莲花寻回一个趁手的武器外,更多的是要一个诚意,一个投名状。
彼此心照不宣的试探罢了。
所以哪怕是天冰无用,季轻舟也会去走这一趟。
一方面是展示诚意,另一方面,季轻舟最讨厌的就是拐卖女子的行为,玉楼春的行为就是踩在他雷点上蹦哒,玉楼春的罪行和那女宅的无数无辜女子,也值得他走这一趟。
“我会拿到那枚天冰的。”
“那我等着季公子的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