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莘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宋朝也就不再坚持，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叫我。”
见黎莘点了点头，宋朝才打开门，到车后座睡。
黎莘通过后视镜看他，宋朝很高，这么个大高个蜷缩在车后座上，没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宋朝对这起案子很上心，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黎莘收回自己目光，将眼睛重新落在大门上。
谢睿婷的生活十分规律，除了回家就是上班，没有别的业余活动，也没有去中心医院附近。
跟了她两天，黎莘和宋朝依然没有什么发现。离凶手动手的时间还有一天。
另一边的于非晚和齐宥也没闲着，在网上查各种关于多重人格障碍的资料，作为一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于非晚久违地看了好几十篇相关文献，看得自己两眼昏花。
尽管这个猜想仅是一种可能性，但是如果是真的，或许能成为一个突破点。
“多重人格障碍，第二人格会在第一人格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说白了，第二人格也是第一人格的工具罢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刺激这个谢睿婷，逼她的第二人格出现？”
于非晚点了点头，冲着齐宥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这件事宋朝和黎莘不方便做，但我们可以。”
齐宥看着她，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巫清欢。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于非晚也是无法无天的人。
凡人的无法无天，恰是齐宥最讨厌的品质。可是，他并没有阻止于非晚，而是直接说：“我可以给她造一个梦，一个噩梦。”
入夜，谢睿婷的房间。
作为一个医生，谢睿婷平时的工作很忙。因为今天有夜班，谢睿婷连着做了两个手术，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了，开着车都几乎要睡着。
一进屋子她就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好像已经睡着了似的。
齐宥给他们俩用了隐身咒，效果能够维持八个小时，这会儿两个人正站在谢睿婷身后，看着她。
他们在谢睿婷下班前就来到了这里，主要目的是为了想要在她的房间里搜查证据，来寻找可以刺激到谢睿婷的刺激源。
——当然，如果能直接找到谢睿婷的杀人证据那就更加完美。
于非晚最初还有些忐忑，但很快就对自己现在近似鬼魂的状态开始熟悉起来，时不时在谢睿婷身上戳一戳、碰一碰。
“齐哥，你说，会不会我们从头到尾就猜错了。这个谢睿婷只是一个普通医生……”于非晚看着睡得香甜的谢睿婷，实在是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属于变态凶手的残忍和无耻。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说完，齐宥便带头在房间里开始查探。
于非晚也连忙跟上。谢睿婷的房间不大，两个人很快就查探完了。
“你有发现吗？”
于非晚听到齐宥的问题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当然有。”
齐宥看着她得意忘形的脸，有些好笑，心里升腾出几分暖意，道：“洗耳恭听。”
于非晚也不再玩笑，直接道：“这个房间里竟然没有她丈夫和孩子的照片。连一张都没有。”
“为何不能是她害怕睹物思人呢？”
“自然有这么一个可能，但是，”于非晚顿了顿，“她甚至没有把照片藏起来。已经三年了，如果她真的已经完全走出来了，一个母亲、一个妻子怎么可能舍得让生活中一张过去亲人的照片都没有？”
于非晚的推测合情合理，齐宥很容易就被她说服：“既然如此，那么她不愿面对的刺激应该就是她的过去，孩子还有丈夫。”
找到了谢睿婷的刺激源，齐宥便对着谢睿婷念诀施法，很快一阵金光笼罩着她的全身，然后没入她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你给她造了什么梦？”
齐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一挥手，眼前便出现了一团云雾，然后于非晚便看见了谢睿婷的梦境。
齐宥的这一招很明显是从卓知琮和夏桐的故事得来的灵感。
于非晚看着那一团云雾，不知道怎么的，生出一种看电影的感觉。
不一会儿，谢睿婷的身影出现在云雾之中，她坐在一辆车上的后座，逗弄着身边的孩子，不时和前面的丈夫聊上几句。
两个成年人都嘴角含笑，看起来真的是其乐融融的一家。
然后下一秒，一辆大卡车迎面开来，男人拼命地转动方向盘，但是这样的举动完全是徒劳的，小轿车直冲着悬崖开去。
梦境一下子变成好几片碎片，消失不见。
下一秒，谢睿婷又一次出现在轿车上，可是这一次，她不再是浑然不觉的状态，而是一脸焦急地对丈夫劝说。
这一回，没有卡车，车祸自然发生了。
于非晚心生不忍，扭过头不愿再看，她的眼睛不由得落在了谢睿婷的身上，她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整个人不住地发抖。
她的梦境不断的变幻，从喜到悲，从生到死，像一个不断破碎、修复的玻璃杯一样，尽管重新被修复，但是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很快就碎成了一整个云雾的玻璃碎片。
每一个都反射着谢睿婷的过往。
“这是怎么回事？”于非晚眉心微蹙，上前一步，想要阻止，齐宥拉住她，道：“无妨，另一个她就要出现了。”
齐宥并不能完全理解多重人格障碍是什么含义，对于他而言，事实上他将这个当成了一种心魔。
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因苦生执，因执生魔。
六界之中，魔界皆是由凡人的怨恨生成，凡人恐惧妖魔，殊不知，他们就是妖魔的源头。
于非晚听着齐宥的话，也不再上前，将注意力放在梦境之中，那些碎片消失不见，云雾变成了一团黑云，浓重得化不开。
下一秒，一个女人在梦境中出现，她笑得温柔，推着一个摇篮车。
“真的是她……”于非晚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忍不住低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