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朝的声音，跪着的女人转过来看着他，这个人宋朝在档案里见过，她是那个在中心医院失踪的孩子的母亲，是一个单亲妈妈，孩子刚出生就失踪了。算一算时间，按照规律，这个孩子的尸体被发现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宋朝和黎莘对视一眼，示意她等会找机会进去找马平婉。黎莘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又往后退几步，退到了人群之外。
“我是警察。不管怎么样，你们这样围着别人家门口，也不太合适吧？”
听到宋朝是警察，跪着的女人变得欣喜激动，一行人纷纷涌了上来：“你快去把这个人抓起来！她是绑架犯！”“我的孩子在哪儿！”“把我的囡囡还给我！”
一张张脸一下子贴得很近，宋朝连大气也不敢喘，半晌，他大喊一声：“你们静一静，一个一个来。我是负责办案的警察，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躁动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人们面面相觑，低声和那个女人聊着什么，然后，女人走到宋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吓了宋朝一跳。
“大……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警官，我求求你，我不求你把那个女人怎么样，我只求你，能不能把我的囡囡找回来？她那么小……”
宋朝尽管焦头烂额，但是很完美地拖延了时间，转移了这群人的注意力，黎莘本身脚步就轻，很顺利地就绕到了楼上。
马平婉的房门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刷上“绑架犯”三个字，简直是触目惊心。
黎莘敲了敲门，一边敲，一边说：“马平婉，您好，我是公安局的顾问，我是来帮你的。”
黎莘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神识打开，马平婉的呼吸声、心跳声还有心里的种种犹豫，都传入她的耳朵里。
她知道马平婉就在房门的对面，还在犹豫。
她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的同事挡不了多久，不如让我先进去，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黎莘的话音刚落，她便听到了锁眼转动的声音，然后一个怯生生的年轻面孔出现在门后：“你……你进来吧……”
马平婉的房间不大，显得比较逼仄，但是作为一个单身女性的屋子，还显得比较整齐。
她长得不高，脸色苍白，眼睛下面一层青黑，看得出来，被人举报、失去了工作让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有水吗？”
听到黎莘的话，一直在愣神的马平婉才像是被人从梦境中拽出来似的，愣愣地站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却仍旧是一言不发。
水杯看起来有些脏，水有些浑浊，黎莘看了一眼，没什么喝的欲望。马平婉只有二十二岁，明明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现在却看起来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没有丝毫的生气和活力。
黎莘沉默了一会儿，见马平婉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开口道：“马小姐，你对举报你的人有什么了解吗？”
黎莘的问题像是一块石头落入马平婉这一口波澜不惊的古井，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的眼眶微红，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
“你在中心医院妇产科工作，那么关于那两个失踪的孩子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马平婉点点头：“那两个孩子是我分管的。虽然妇产科孩子很多，但是我们每个人都会特别关注其中的几个孩子，那两个失踪的孩子都是我照顾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他们怎么会失踪的……”
“他们失踪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马平婉回答得很快，看得出来，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后她应该在脑海中复盘了一遍又一遍：“第一个失踪的孩子，有先天疾病，一出生就住在医院，一直都是我负责。他真的很乖，又很坚强，谁知道……”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又开始红了，她拿起桌子上纸巾，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然后才能接着说，“这个孩子的父母之前跟我打过的交道比较多，也根本不相信院方说的是我害孩子失踪的说法，但是另外一个……”
“你是说门外的那一家子？”
马平婉点点头，语气开始激动起来：“他们是可怜人，但是我难道就不可怜吗？本来护士工作就累，无缘无故惹上这种是非，还丢了工作。现在连房租都要付不起了，那群人还不分青红皂白到处抹黑我，给我家泼油漆！我都……我都几个星期没出门了！”说到这里，马平婉情绪崩溃，大声嘶吼起来，带着哭腔，黎莘甚至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没有接着问，而是沉默着站起来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马平婉没有撒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和她心里的声音没有区别，如果一个凡人能把自己都骗过了，这种能力未免也让人太害怕了。
过了一会儿，等马平婉冷静下来，黎莘才接着问：“一般来说举报不是需要调查，确有其事才会处理吗？为什么你这事这么容易就有结果了？”
马平婉苦笑道：“现在明面上说是停职调查，其实什么时候复职，还不是看这案子什么时候有结果。”
“那个匿名举报举报了你什么内容？”
“这事也是我倒霉，那两个孩子失踪的那天我正好值班，然后那会儿又比较清闲，我就在值班中间出去吃了个夜宵。这个马脚被人抓着了，再加上这事情闹得那么大，家长也揪住不放，医院就杀鸡给猴看了……”
“你一直有这个习惯？”
被黎莘这么一问，马平婉一下子支支吾吾起来。不论有多少理由，在值班的时候没有交代就离开岗位无疑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护士的表现。
马平婉一边点了点头，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护士工作太累了，值班的时候吃一点……”
“有谁知道你的这个习惯吗？”
马平婉一愣，想了想：“我的同事应该都知道吧。别的我也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是去公共场所。要是多关注一下，也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