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浅脑子里轰的一声。
仿佛那耳光不是打在白媛脸上,而是打在她的心上。
白媛在说什么?
洗手间里的争吵并没有戛然而止,可能顾及着外头,里面的声音压抑的很轻。
可她听见白媛愤怒的尖叫,声音很嘶哑,像是脖子被掐住了。
“有胆子你就说出去,当年的事丫头自己都忘了,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哪里会剔什么子弹,你说了又有谁会信?”
姐姐阴冷的声音无比清晰的透了出来,那声音让她感到寒意彻骨,“陆清时认定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那这个人就只能是我,十年过去,谁还有证据证明我不是?你哪来的胆子,还敢拿这件事情威胁我?”
白媛被扼住脖子,呼吸都在发紧,她脸色被憋到青紫,“姜羽!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你明明知道陆清时要找的人是姜浅,是你,是你骗了清时,让清时以为是你帮他剔的子弹,可清时想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姜浅啊!”
“住嘴!”又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重重的扇在白媛脸上。
姜浅耳畔一片嗡鸣。
单薄的身子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怎么了,心虚了还是恼羞成怒了?我话还没说完!当年的那起车祸,明明就是你设计的,你担心清时最终会发现你的身份不对,你想把姜浅推下山崖毁尸灭证,我没说错吧?就算你最后关头良心发现后悔了又怎么样,你想杀你的亲妹妹!这是事实!”
姜浅倏然抬眸。
眼底瞬间猩红一片。
她没站稳,身子踉跄了一小步,还好身侧就是墙壁,她才没有倒下去。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怎么可能?!
白媛快被掐死了,眼前的姜羽狠戾的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她虚弱的笑,“姜羽,你家丫头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闺蜜,却反目成仇成这样……因为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你到底是多狠毒的人……为了男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下手,你这样的人,只配下地狱……”
后面的话,姜羽说了什么,姜浅已经听不清了。
她艰难的闭了闭眼,喉咙口骤然涌上来一股腥甜。
……
姜浅晚上回去就发了烧。
烧的迷迷糊糊,她感觉到好像有好多人在照顾她,有刘妈,有姜羽,陆清时时不时从她房间进进出出,她意识是糊涂的,她很想抓住他的手,因为她实在太害怕了。
她不想和姜羽独处。
姜浅没有忘记过那年夏天,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只不过他当时奄奄一息,身上全是血,她受他威胁,在他指导下为他剔了子弹,她一直以为这个中枪的大哥哥是个坏人,比如说黑帮,买卖禁品什么的,所以在哭着完成任务之后,她立马就跑了,他的脸上也都是血,她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又如何能和之后姐姐身边那个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许是高烧一直不下,梦境里的画面逐渐取代现实的荒谬,她一直哭,哭着又梦见那日风声鹤唳的山崖之上,车子即将坠崖的那刻,姐姐朝她扑过来的身影,为什么,可为什么会是这样?
情绪在歇斯底里的翻涌,让她的梦魇如坠火海般煎熬,不得安生。
“先生,二小姐浑身是汗,这烧也退不下去,这可怎么办?”刘妈焦急的声音。
姜羽道,“下午喝茶的时候还好好的,可能就是受了凉,还是再观察一下。”
姐姐声音骤然劈进她脑海的那刻,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猛的就从梦里惊醒。
“哎呦!二小姐醒了!”刘妈惊喜。
姜浅大汗淋漓,额头上全是汗湿,朦胧的视野中,她看见好多人站在她床前。
她的手被陆清时握在手心,湿湿凉凉的酒精棉团在她手腕的皮肤上擦拭,他在帮她物理降温。
陆清时看见她睁眼,修长温暖的大手就覆上了她的额头,他低眸看着她,“还有点低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怔怔的望着他,泪水和汗水落在她的眼睛里,遮蔽着她的视线,重重叠叠的水雾中,她只觉得眼前男人的俊颜越来越模糊。
她努力的眨眼,想逼退眼睛里的泪意,可偏偏泪水越聚越多,她怎么也看不清他。
女孩儿眼眶通红,眼底心里万千种情绪排山倒海一般席卷着她,折磨着她每一寸神经,让她穿肠蚀骨的疼,她喉咙哽咽的厉害,一个字都没有办法说出来,但此情此景,她再看着他,心中注定再难平静。
为什么,十年,他就这样错过了她?
为什么,他没有发现那个人是她?
陆清时见她疼哭了,只当她难受,指尖将她脸颊汗湿的长发拨开,耐心安慰,“38.5以下不建议打针,先把药喝了,姐夫守着你,如果后半夜烧一直不退,我再带你去医院。”
床头柜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陆清时拿过,试试温度差不多,就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姜浅只是哭,哭着张开了嘴,听话的把那苦涩的药液喝下去,一边喝,清透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进碗里。
姜羽蹙眉,“浅浅,别哭了,你这样,你姐夫不好给你喂药。”
姜浅哭的浑身颤抖不止,小身子下意识往陆清时身边凑近,陆清时拍拍她的后脑,安抚着她的情绪,“没事,想哭就哭,情绪适当发泄,也利于身体恢复。”
姜羽一噎。
小丫头身上穿的是睡裙,虽然是长袖长裤一点不暴露,可是此刻她浑身都汗湿着,柔软的布料贴合着她的身体曲线,尤其是胸口,年轻女孩,总是充满着让人无法抵抗的诱惑……
她的胸口几乎快挨上陆清时的胸膛,这样亲密又暧昧的距离,姜羽如何能忍,脸色蓦地变了变。
姜羽走近几步,“清时,你照顾了浅浅小半晚肯定也累了,你去休息吧,接下来我来照顾。”
她以为她这样说体贴又周到,陆清时不会有拒绝的理由,可不等陆清时开口,姜浅却哭着摇头,一双小手突然抱住了陆清时的脖颈,当着她的面,把陆清时抱的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