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被子的小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不想被他看出来,她努力调整着心绪,唇角扯出一丝笑。
“嗯,我相信姐姐一定很开心。”
她翻了个身,眼底已是蒙蒙的雨雾。
她拼命告诉自己,千万别哭出声,别哭出声来,千万不能被他听见。
陆清时本来就只爱姐姐一个人,他要娶姐姐,她该为姐姐感到高兴才对。
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的。
可胸腔里难过的情绪在翻涌,眼泪越积越多,从眼眶里流下,根本就不受她控制,没办法,她只好把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企图让痛意转移走她无法压抑的悲伤。
陆清时看着她沉默的背过身去。
也看着她无声哭泣,肩膀却小幅度颤动着的背影。
他内心是平静的。
无波无澜。
就像宽和的长辈在看着不小心犯了错的小孩儿,他心里无比清楚,有些念头,如果不亲手掐断,只会害了她。
最后,他说,“浅浅,姐夫会幸福,你也是。”
……
姜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陆清时已经不在了。
姜浅睡的脑袋发沉,慢吞吞从被子里爬起来,看见床头柜上陆清时留下的字条。
他有事要先去会场,李尧会等她一起吃早饭,然后再带她一起过去。
姜浅走去浴室洗漱,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性感的不能再性感的吊带睡裙,黑色的蕾丝边,镂空的设计,隐约透着她胸前白皙的肌肤,饶是任何一个男人见了恐怕都会招架不住。
她无声叹息。
再性感有什么用,穿的再能勾一个男人的魂魄又有什么用,陆清时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吐出牙膏的水沫,鞠一把冷水,拍在自己脸上,任冰凉的温度沁入她的肌肤,水珠沿着纤细的小臂滚落。
她告诉自己。
不要再妄想了。
没有鞋子在贫瘠的土地上赤脚奔跑的小孩儿,是不可能追得上天边的月亮的。
明月只属于天空,而她不过是被月光照拂着的小草,不能因为那一丁点的恩泽雨露,就妄想着将明月采撷。
姜浅出门的时候,李尧已经背着电脑包等在门口。
两人吃了早餐就赶去会场,会场很大,可容纳几千人,陆清时是医学会特邀教授,位置自然安排在第一排,姜浅和李尧的位置就在第二排,姜浅本科的时候也曾经跟着导师参加过学术会议,但都是作为小喽啰坐在最后,头一次见这样隆重的排场。
李尧显然是跟着陆清时久了,见的自然也比她多,落座的时候不忘告诉她,“这几天肯定会有不少医院合作商和试剂商厂商之类的过来套近乎,你记住,但凡是想跟老师见面或者请吃饭的一律都拒绝,更不能把老师的私人信息透露给他们,如果实在是有拒绝不了的理由,你把我的邮箱给他们就行。”
李尧在笔记本上刷刷几笔,撕下来给她。
会议还没开始,姜浅看到前面贵宾室里走出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恭敬的同陆清时握手,陆清时走在最后,男人眸光低垂,眉目沉静,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倾听,只偶尔发表几句话。
西装外套被他搁在臂弯,他一身清隽的白衬衫黑西裤,挺拔的身影在一群中年地中海中格外出众,衬衫看不到一丝褶皱,已经不是昨晚被她哭湿过的那一件。
他说话的时候,身旁落地窗的阳光从侧面涌过来,打在他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轮廓上,褪去了肃冷,耀眼到令人移不开眼。
姜浅怔怔的看着,脑子里突然想起一句话,年轻的时候,真的不能遇见太过惊艳时光的人,因为遇见了,真的很容易误终生。
陆清时不能属于她,但她知道,她往后一生,都不可能忘记他,也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浅浅?”李尧喊了她一声,见她看着陆清时出神,笑了,“你看着老师干嘛呢?”
姜浅倏然回神。
李尧递过来的纸条放在她跟前。
李尧只当她是紧张,笑着安慰她,“你第一次跟老师出来参会,紧张是正常的,接下来几天咱两会忙的飞起,不过你不用害怕,解决不了的你可以推给我,实在不行咱们还有老师,等你以后多出来锻炼几次,就不会紧张了。”
姜浅说了声好,将纸条收起。
陆清时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向了前排的贵宾席,李尧忙站起来,“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