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车。
空间狭小逼仄,静得可以听清彼此的心跳声。
不知是不是害羞的缘故,自从上车之后,长胥墨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柳禾也乐得清静。
倒是刚好给她留了时间,以静下心来思索今日发生的一切。
栾家,卖国。
玉佩,纹路。
……
思绪纷乱间,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个关键信息,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思索无果,她只好暂时放弃。
“二殿下找你何事?”
这兄弟两个一见面就掐架,今日忽然好端端地要一起议事……
实在蹊跷。
少年轻哼一声,郁闷不已地抱起胳膊。
“还不是大哥先前把东宫金羽令放在我这里,让我协助老二办事的缘故……”
长胥墨嘟嘟囔囔,看上去相当不情愿。
他一边顾忌着大哥交代之事,还要被老二那小子支得团团转,烦都要烦死了。
“为了查清那几处民间军火库的位置,他使唤我跟使唤孙子似的……”
柳禾嘴角一抽。
“……你可真会说话。”
等等。
他方才说……军火库?
柳禾身子一顿,只觉得某处断裂的记忆被瞬间填补,将所有可疑之事连接起来。
对了!就是军火库!
“那自然了,本皇子岂是不会说话之人,算你有句话说到本皇子心……”
少年话音未落,忽然被她脆声打断了。
“长胥墨!这次多亏了你!”
少女眸光晶亮,闪烁着兴奋的光。
长胥墨愣了,心下万分纳闷。
……多亏了他?
可他也没说什么啊。
未等少年开口询问,马车恰好在宫外长胥砚的禁军统领之所停了下来。
柳禾也顾不得解释太多,迅速戴上面纱跳下了马车。
“哎!”
长胥墨伸手去抓,却只触及她的衣角。
怎么……这么着急?
“小柳!这儿还没到皇宫啊!”
打心底里不愿让老二见她,他原本还想让她在马车上等自己回来的。
见少女脚步不停,长胥墨只好迅速跟去。
他是来找老二商量事的,此处除了禁军就是老二本人,再没别的东西了。
如今她神色匆匆,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长胥墨瞬间了然,气得直咬牙。
她竟是去找老二的!
……
禁军亭内。
男人一袭玄青色暗纹劲装,正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头的事务,面色透着些冷淡。
“何人擅闯禁军亭!”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长胥砚俊眉紧拧,回头看了过去。
是个女子……
再定睛细看,他紧缩的瞳孔倏忽放大。
少女虽以纱覆面,可裸露在外的那双翦水秋瞳,还有那截弱柳般纤细的腰肢,都让他无比熟悉。
“……都让开。”
男人故作淡然,抬手将她拉进了屋。
刚进门,长胥砚伪装出来的冷淡瞬间决堤,再也抑制不住眼底的柔情。
“你怎么来了?”
还穿成这样。
男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
虽然小柳姿容绝艳,便是一身最简单的太监服也好看得很,可难得穿一次衣裙……
甚美。
“我有正事要跟你……”
柳禾话音未落,竟被他掐住腰身稍一用力抱了起来。
屁股稳稳贴上了桌案,男人的身躯顺势而下,两条修长的手臂撑在了她身侧。
“我也有正事要与你说。”
男人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柳禾愣了愣。
他……也有正事?
难不成是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那你先……”
谁料长胥砚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身子一僵。
遮掩容貌的面纱被他抬手撩开,男人的俊脸忽然放大,寻觅着她的唇就要吻过来。
柳禾呼吸一滞,忙不迭地拒绝了。
“等……等等……”
少女在他凑过去的瞬间偏头躲开,微凉的吻只落上了她馨香的唇角。
长胥砚似有不悦,忍不住拧眉。
“……怎么?”
来都来了,亲一下都不成?
就在柳禾开口欲解释的瞬间——
“你他娘的赶紧放开她!”
一声响彻行云的怒吼,顿时吓得二人都是一哆嗦。
听出又是老五那小子的声音,长胥砚没有回头,眼底的阴鸷气却已分外清晰。
回想起从前这两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的场景,柳禾心下暗道不好。
正事还没说,若是打起来只怕又要耽搁。
将男人握着自己腰身的双手拉开,柳禾动作敏捷地跳下桌,拦在了二人之间。
“有正事!”她伸出小爪子紧急叫停,“等说完你们再打!”
说完再打——
这四个字瞬间让他们想起了某些画面。
上次在小柳院子里,他们二人打得不可开交,转头却瞧见她头也不回地回房睡觉……
见两人神色各异,柳禾拿不准他们在想什么,悄悄扯了把长胥砚的衣角。
“……好,你说。”
男人率先妥协,微凉的大掌包住了她的小手,动作丝毫未加掩饰。
长胥墨见状肺都要气炸了。
老二这狗东西!
早些时候不还跟那上官芙腻腻歪歪吗,转过头来装出这副温柔样给谁看!
……恶心!
眼瞧着少年欲憋不住火气,柳禾一边把手抽回来,一边带着警告瞪了他一眼。
见她有些不耐,长胥墨这才不情不愿地抱起胳膊,到底还是没敢造次。
“……听你的。”
柳禾稍稍放下心,随手在房间里找了笔墨来。
她仔细思索,凭着记忆在纸上画了一遍今日所见栾平昌玉佩上的图纹。
画完之后,她将图纸递给了长胥砚。
“这图案……你可眼熟?”
男人接过来细细打量,墨眉渐渐拧起。
确实有些眼熟。
二人一门心思研究那玉佩纹路,没注意到身侧的少年微微愣怔,抬手抚了抚身前的凸起。
见长胥砚面色凝重,柳禾趁势提醒。
“那日在地下粮仓的密道里,墙上是不是有处凹槽,内里的纹理与它相似?”
她还记得长胥砚伸手抚过,便对此留了点印象。
只是时间不算短,再加上暗色中她看得不甚真切,生怕是自己记错了。
“……是。”
男人坚定的语气让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怎么忽然想到这个?”长胥砚略略沉吟,“这纹路,你是从何处看到的?”
柳禾正欲将栾平昌说出来,忽然听见身侧的少年一声轻咳。
她愣了愣。
长胥墨这是……
不许她将此事告诉长胥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