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柳禾看愣了。
两个企图谋财劫色的土匪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见实力悬殊甚大,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想跑?”
年轻男人足尖轻点,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下一刻。
剑气割破夜空,剑尖直直地朝着逃跑的两个土匪而去。
锋利的剑刃瞬间横在喉咙处,抱头逃窜的两人顿时僵住身子,再也不敢动分毫。
嚯,好身手。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实在吃不起饭了才走上这条歪路的……”
“走投无路?”男人冷笑一声,满是不屑,“这天下谋生之法何其多,难道非要抢夺他人财物才能吃口饱饭吗?”
一针见血,说得二人哑口无言。
这人……
三观倒是挺正的。
柳禾趴在地上仰着头打量他,见那人墨发高高束起,宽肩窄腰,仅一个背影,竟带着粗布衣衫都遮掩不住的贵气。
尤其是那股少年人卓绝的风发意气,有如驰骋江湖的英雄侠客,潇洒恣意。
不过……
她总觉得他的声音有点熟悉。
“还有你,哪来多管闲事的小子?”
忽地想到什么,少年扭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柳禾。
“若非你横插一脚打乱我们的计划,我们本可以趁势摸到他们的大本营一举……”
话未说完,少年猛地一愣。
“……怎么是你?”
柳禾闻言仰头看了过去,一时也愣住了。
少年身形高瘦,手提长剑,清冽的眉眼间尽是桀骜难摧之气,周身的少年气在黑暗中分外耀眼。
居然是……
五皇子长胥墨?
“殿下,咱们的人来了,下一步如何打算?”
柳禾愣愣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竟是个侍卫扮成的假孕妇。
长胥墨也回过神来,拿剑鞘捅了捅侍卫的肚子。
“严刑审讯,不说出老巢的位置就不许停,直到他们全招了为止。”
“好汉饶命啊——!”
“饶命啊饶命啊!再也不敢了!”
无视了二人的求饶声,两个侍卫上前来将他们强行拖了下去。
不消片刻。
用刑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在空旷悄寂的深林中格外可怖。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始终停驻在自己身上,柳禾提心吊胆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是不巧。
碰见谁不好,偏偏碰见长胥墨这小子。
他在宫里的时候就看自己不顺眼,奈何皇后和太子对她多有维护,他苦于一直没有机会针对。
眼下出了宫,这小子怕不是要趁着月黑风高之夜,直接将她解决了吧……
转身欲逃的瞬间。
少年慵懒戏谑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站住。”
柳禾脚步一顿。
她也不想这么听话的。
可方才已经见识过了这小子的武功,就他那上蹿下跳的灵巧劲儿,她一个只会坐11路公交车的人根本跑不过他。
“哪儿去?”少年缓缓踱来,围着她绕了个圈,“一见本皇子就跑,怎么,你心虚?”
你才心虚。
柳禾心下暗暗反驳,正要堆出笑脸来扯皮,却见他手中剑光一闪,长剑竟已瞬间出了鞘。
什么啊!
这小子真要不管不顾把她给噶了泄愤不成!
“殿下!殿下饶命!”
柳禾一边乞饶,一边相当怂地抱头蹲下了。
看着小太监惊慌失措的可怜样,长胥墨嗤笑一声,分外潇洒地用剑尖在她发间挑了一下。
一根枯草轻飘飘落了下来。
柳禾愣愣地眨巴眨巴眼。
长胥墨这小子不是要杀她啊?
还好还好……
在她暗自庆幸时,长胥墨也吓唬够了,不情不愿地把长剑收了回去。
大哥寻这小太监数日无果,想不到居然能让他在这儿遇见。
倒是巧得很。
“剿匪之事尚在清尾,我还不能回去,待明日一早,我派人将你送回宫。”
长胥墨居然要好心将她送回宫?
真是稀奇了。
“……多谢五殿下。”
长胥墨略带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却没吭声。
眼前的小太监灰头土脸,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却亮的闪耀。
他虽不喜这奴才,却也并非不知轻重缓急,不至于在这种当口找他的事。
“殿下,夜里风大,披件衣裳吧。”
长胥墨随手接过来,又忽地想到什么。
“哟,肚子外头塞了团棉花,倒是越发像个贤妻良母了,日后多扮几回,更疼人。”
“……”
看那侍卫满脸怨念的模样,估计这孕妇也不是自己想扮的。
柳禾强忍着笑意把头垂下去。
下一刻。
厚实的大氅朝着她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你,穿上。”
少年不情不愿地轻哼一声。
自这小太监失踪后,母后和大哥皆是忧心忡忡,就连一贯没心没肺的长曦也是自责不已。
他虽不知这小子有什么好,却也想早点将他送回去,也好让大家安心。
正在柳禾犹豫着要不要穿他的衣裳时,却见一个侍卫匆匆跑来。
“殿下!那两个人招了!”
长胥墨瞬间正色起来,毫不犹豫地扭头去了。
一阵夜风吹来,柳禾后知后觉意识到冷,没那么多顾忌地裹紧了长胥墨的大氅。
十六岁的少年身量已经比她长许多了,需提着下摆才不至于拖地绊脚。
周遭阴气森森,柳禾忙跟了过去。
……
“殿下以为……他们说的可属实?”
长胥墨沉吟片刻,没了半点平日里的放荡不羁,正经的模样倒是格外可靠。
“属不属实,去一探便知。”
话音将落,少年抬手又一次捅了捅那侍卫的假肚子。
“明日再随我走一趟。”
“啊……”侍卫满脸为难,不情不愿地低头看了一眼,“还要挺着大肚子啊?”
长胥墨眉眼轻斜,神情倨傲不羁。
“你不挺肚子,难道要本皇子来挺肚子?”
脑海中瞬间浮现起长胥墨挺着大肚子装孕妇的画面,柳禾一时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笑出来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不妙。
有杀气。
柳禾迅速收敛笑意,若无其事地仰头看星星。
嗯,真亮。
“你敢笑我?”
后槽牙被长胥墨咬得咯吱作响。
“没有啊,谁笑了?”柳禾懵懂地眨眨眼,继续装傻,“殿下听见有人笑了吗?奴才怎么没听见?”
错觉,都是你们的错觉。
将小太监眼底的精诈狡猾尽收眼底,长胥墨在心里冷哼一声。
臭小子……
跟他玩这一招。
少年将手慵懒地背在身后,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绕着柳禾走了一圈。
他忽然站定,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小子……扮女人一定很逼真。”
柳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