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这个。”
符苓用内力掷过去了一条黑色的蒙眼布。
姜扶舟随手接了,深深看了柳禾一眼,顺从地用黑色布条蒙住了双目。
柳禾心下一惊,下意识开口试图提醒他。
“姜……”
话未出口,她的颈间大动脉就已被什么东西猛然抵住。
皮肤间尖细的触感传来,似乎是根银针。
符苓一边强行逼迫她收声,一边冲着姜扶舟说道:“直走百步,会有人带你进山。”
男人双眼被黑布遮挡,越发显得面色白皙似雪,美得雌雄莫辨。
“我若进山,那她呢。”
见姜扶舟态度松动,符苓的语气也软了软。
“我跟随堂主多年,姜总管也是了解我的,既已许诺,便不会轻易反悔,一定将这小太监平安送回去。”
男人犹豫了片刻。
“……好。”
语罢,他与她们擦身而过。
男人纤细劲瘦的腰肢被紫色蟒带勾勒着,挺拔如孤松的背影看得柳禾格外揪心。
他为了换她一命只身赴险,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他前往。
那可太没良心了。
顾不得还抵在自己颈间以示威胁的银针,柳禾回过头高声开口。
“姜大人别去!他们……”
指定没安好心。
后面几个字尚未出口,却见前一刻错过身去的男人瞬间回旋,一阵风般地杀了回来。
动作矫健,宛如草书中飞鸟惊蛇般连贯。
柳禾从未见过如此迅速的身手,一时惊讶地瞪大了眼。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竟已经被男人抢过去稳稳箍进了怀里。
“姜……”
仰头看去时,见他甚至还被那条黑布蒙着双眼,竟是在目不可视的情况下使出的招式。
就连身为对手的符苓也不禁轻声赞叹。
“姜总管……好身手。”
男人纹丝不动,箍着柳禾腰身的大手显得格外令人心安。
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符苓满脸欣赏,却全然不见半分慌乱。
“可你就这么确信,能凭一己之力从我手中把这个小家伙带走?”
语气妖娆又危险,听得柳禾忍不住往男人怀里缩了缩。
姜扶舟抿了抿唇,箍着她腰身的大掌紧了几分,像是在用行动表达态度。
“能或不能,一试便知。”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柳禾护在了身后。
“不夜堂副堂主血封喉的本事,在下也早就想见识一番了,烦请指教。”
不夜堂副堂主,血封喉……
柳禾依稀回想起,符苓昨日好像在自己面前提起过这个人。
居然是……她自己?
能让姜扶舟说出此言的人,想来也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刷——”
说话间,男人身侧杀气迸射,内力瞬间震碎了蒙住双眼的黑色布条。
电光火石的功夫,两人竟已经开始交手了。
发丝飞扬,挡住了柳禾的视线。
她依稀看到周边的树木拦腰折断,枯叶被内力气流震得哗哗作响,纷飞而下。
武侠剧中的场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看得柳禾有些眼花缭乱。
虽然符苓已是世间难得的高手,却终究不是姜扶舟的对手,面对着强悍的出击只能堪堪躲闪。
忽地,柳禾看到符苓的手动了。
常用来掩面的折扇顶端开了个小口,白色的药粉顷刻间朝着姜扶舟挥洒而出。
是毒!
“小心!”
伴随着柳禾情急的呼唤,男人轻盈地闪开了。
姜扶舟纵身一跃,趁势将身后的柳禾一把提了起来,足尖轻点便冲破了包围圈。
看着两人在叶间穿梭的身影,不夜堂的人都有些慌乱。
“副堂主……”
符苓却缓缓抬手,示意所有人都不必追上去。
“慌什么?”
殷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妖娆的笑。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回来的……”
……
山脚。
姜扶舟并未带她启程返回皇宫,而是径直带她来了一处隐秘的洞穴。
见他大有在此处歇下的架势,柳禾有点好奇。
“姜大人,我们不回去吗?”
既然已经带她出来了,为何不直接返还。
男人将大氅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弯腰捡了些枯枝打算生火取暖。
“我来时一路查探过了,途中陷阱甚多,带着你恐生意外。”
他自己倒是无妨,却不想让她遇见半点危险。
趁着生火的空档,姜扶舟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我走前已安置妥当,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接应,莫怕,一切有我。”
柳禾稍稍安了心,转瞬便意识到——
时间如此紧迫,若他将一切安置妥当后孤身前来救她,怕是这两日都不曾合过眼。
看着男人眉眼间淡淡的倦色,柳禾心底有些过意不去。
“多谢……姜大人。”
听她这样说,他却缓缓拧起眉。
“从今往后,不必再对我说这个字,我不喜欢。”
柳禾愣了愣。
他不想听她说谢吗。
“那……”
小丫头俏皮地眨了眨眼,不容拒绝地从他手里接过了生火的枯枝。
“我来,你去休息。”
谁料还没等她把枯枝全然接过,忽然被男人不容拒绝地攥住了手腕。
迎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柳禾自然道:“赶了一夜路肯定累了,我不累的,这些活我能做。”
她挣了挣,男人指尖的力道却没有松懈半分。
这下柳禾更纳闷了。
“姜大人?”
姜扶舟眉心微蹙,沉声道:“别动。”
方才那一瞬间的肌肤相触,她的手竟冰冷至此。
……不对劲。
见他一声不吭地给自己把起了脉,柳禾尚且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直到男人的眉头越拧越紧,她才跟着紧张起来。
“怎……怎么了?”
男人纤长的指尖依旧掐着她的腕,眸光沉沉地盯着她问道:“他们给你吃什么了?”
吃了什么……
经他这一问,柳禾瞬间回想起了那颗符苓强迫自己服下的药丸,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方才一门心思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悦中,她竟把自己服毒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也真是心大。
柳禾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将此事如实与他说了。
她每说一个字,姜扶舟的脸色就越难看一分,直到整张脸彻底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