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美目轻斜,不解中透着丝丝缕缕的魅惑。
“嫁祸?什么嫁祸?”
柳禾一愣。
他将她中途拦下还拔刀,难道不是因为知道自己被嫁祸了恼羞成怒?
眼瞧着男人阴柔面庞上的疑色越来越浓,柳禾顿时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让你嘴比脑子动的快。
这下可好,不打自招了吧。
正在柳禾以为他还会继续逼问时,姜扶舟却侧目四下打量一阵,警惕地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他压低了声音,“有人跟着你。”
有人跟着她?她为何一点都没发觉?
柳禾顿时一阵后怕,睁大了眼用力点点头。
姜扶舟眉心紧蹙,像是在仔细观察周围的响动,神情间尽是危险的蛰伏。
“簌簌……”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姜扶舟毫不犹豫地出手,朝着某个方向迅速扔出了短刃。
被护在角落里的柳禾看傻了眼。
男人出手的动作干脆利落,强悍的内力惊起一阵衣袂飘然,俨然就是中描写的绝世高手形象。
虽然知道姜扶舟厉害,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
“过去看看。”
见她愣怔,姜扶舟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柳禾忙跟在男人身后追了过去。
草丛中并无人影,只有一小块碎布被姜扶舟射出的飞刃钉在了树干上。
能躲过姜扶舟如此致命的杀招,可见那人功夫极好。
思及此处,柳禾心下顿时更后怕了。
姜扶舟俯身收回短刃,将那小块布料拿近了些细细打量。
不像是中原料子。
“被人跟了一路都没发现,”男人的语气里带了些嫌弃,“还真是半点警惕心都没有。”
柳禾忙笑着恭维。
“是啊是啊,还是姜大人胆略过人武艺高强,若不是有您在,奴才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趁着姜扶舟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她得抓紧溜。
“那个,姜大人,”柳禾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转,“改日奴才一定上门好好答谢您,只是今日还要快些回去向皇后回话,奴才就先……”
谁料她一条腿还没等迈出去,就已经被强势地扯了回来。
“不忙走,先把话说清楚。”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柳禾满脸苦涩。
说清楚?这事可说不清楚。
姜扶舟眯了眯尾部微微上挑的眼,浅笑盈盈中透着些危险的威胁之意。
“小柳公公方才好像说什么……不是有意嫁祸于我,难道不打算给我个解释?”
大脑飞速运转,柳禾只觉得自己的CPU都要被烧干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长胥砚不会在姜扶舟面前露出马脚,她嫁祸于他的事自然也不会暴露。
换句话说,她压根就没想过要怎么应付姜扶舟。
可谁能想到……
她居然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不说?”姜扶舟挑了挑眉,笑得云淡风轻,“既如此,那本总管可就要自己去查了,若是查出什么来……”
柳禾一点都不怀疑姜扶舟顺藤摸瓜的本事。
在剧情中,姜扶舟曾经凭借一个忽然出现的脚印摸清了敌国细作的家底,甚至连那人幼时偷了邻村阿婆家里多少只老母鸡都门清。
真要是让他查下去,她假太监的身份……
柳禾暗暗倒抽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姜大人,您先前曾说想收我当干儿子,这会儿……还想收我吗?”
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这个,姜扶舟显然有点意外,却还是颇为耐心地点了点头。
“收。”
他只是不太明白,收不收干儿子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那……”柳禾吞了口口水,讨好地陪着笑脸,“当爹的可断没有杀儿子的道理,对吗?”
原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姜扶舟心下多少有了数,相当配合地点头。
“对,虎毒尚不食子。”
他倒是想听听,这小子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看着男人笑眯眯的模样,柳禾决定为自己赌一把,就赌姜扶舟不会要她的命。
她咬了咬牙,把昨晚自己不得已推他出来挡刀的事交代了一通。
自然的,她也没忘了将二皇子的身份替换成了某位不知名的黑衣人。
“你说什么?”
听她说完,姜扶舟瞬间沉了脸。
察觉到男人身上明晃晃的煞气,柳禾只觉后背阴风阵阵,双腿一软。
“姜大人!”
她伸手一把抱住了姜扶舟的大腿,触感劲瘦且修长。
“您答应了不杀我的……”
看着小太监可怜巴巴的模样,姜扶舟垂眸俯视她。
“不杀你?我何时有答应?”
没察觉到男人眼底一闪即逝的戏谑,柳禾自顾自争取着机会。
“您说虎毒不食子,我既是您干儿子,那自然……”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抬手打断了。
“干,儿子,”姜扶舟刻意强调着,面无表情道,“我是个太监,不会有儿子。”
呜呜呜,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正在她有些无计可施时,姜扶舟却无视了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腿上的小太监,屈膝蹲了下来。
见他朝着自己伸出了手,柳禾下意识闪躲。
“……躲什么?”
姜扶舟拧起眉,仿佛对她畏惧自己的反应相当不悦。
“小柳,看着我。”
柳禾吞了口口水,壮着胆子看向他的眼睛。
“这件事你做得……”姜扶舟顿了顿,语气清浅却坚定,“做得对。”
柳禾一愣怔。
做得……对?她莫不是听错了吧?
她为了保命把危险尽数推给他,结果这男人转头却来了一句她做得对。
柳禾眨了眨眼,强忍住了试探姜扶舟额头温度的冲动。
可别把人给气傻了。
男人低笑一声,宛如长辈般地抬手覆上她的发顶。
“日后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皆可来寻我,再有这种危险处境,也尽管往我身上推。”
还在继续说,看来真的不是气急了的反话。
柳禾不自觉地晃了神。
“为……为什么?”
此事若放在别人身上,她怕是死一百次都不多。
可姜扶舟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还给了她日后无限这样做的机会。
男人眸光深沉,万般复杂终究还是化作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你不是我干儿子吗,日后可是要给我养老送终的,护着你,便是护着我自个儿的晚年,有什么不对?”
话说得格外自然。
好像……没什么不对。
太监大都晚年凄苦孤独,想来高贵如姜扶舟,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柳禾重重一点头。
“姜大人的恩情,小柳子此生绝不敢忘,一定会好好地把您伺候走!”
姜扶舟:……
那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