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神?你是说你是神明?”莫名的连夏觉得自己的心里泛起一层苦涩和愤怒,转念他又觉得可笑,他明明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
“嗯。”察觉到连夏的想法,华阳不咸不淡地点头回应道:“你质疑我,觉得一切愤怒又可笑。”
“这个世间真的有神明吗?如果世间有神明,为什么我们的国家还在风雨中飘摇?为什么我们的百姓还在流离失所?为什么他们还在肆意侵略着我们的领土?屠杀着无辜?你们坐在高高的神龛之上看着如今人间的一切难道不曾有过半点恻隐之心吗?”
“世间万物,瞬息万变,盛衰有常,祸福有道。万事万物皆都有自己发展的方向,神佛都不可干涉。”华阳语气平静地回答着:“何况我只是你的守护神,我本来就没有干涉世间事的权力和能力。你的伤口处理好了,你就在这睡吧。”
说着华阳便提着医疗箱站了起来,转身走到立柜前将医疗箱放了进去而后顺着楼梯下了楼。她坐在楼下收银台后的木椅上倚靠着身后摆满书籍的柜子,侧仰着头看着窗外亘古不变的月亮。
第二日一早,天刚微亮连夏就从楼上下了来,华阳还坐在收银台后,她低头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书。
连夏走到收银台前,正想开口向她道谢却被她开口打断:“不用谢。”
而后她放下书站了起来走出收银台越过他走到门边,从门边的盆栽中抱起一盆鲜红色 蟹爪兰。
“这个给你。”她转身将蟹爪兰塞进紧紧跟在她身后的连夏怀里。“你走吧。”
.......
很长一段时间里,连夏再没有见过华阳就好像自B城一别后两人从来没有再相见过。连夏有自己的事要做,她常常用卖花赚来的钱给租界附近外一个小书舍的孩子们买些粮食和衣物送去。她也常常去那里做义工陪伴他们。
她的时间不多,她几乎将所有精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她穿行在这个世间不再只是连夏的附庸而是她自己。
1939年,7月末。军统特工许轲刺杀汉奸季云青后被捕,严刑逼供之下他供出H市国民党地下据点。连夏收到消息要撤离H市,离开的前夜他突然登门拜访。
“我要走了。”连夏站在花店门前对华阳说道。
“我知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华阳站在花店内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说道:“你要去鹭岛。”
“嗯。”连夏点了点头:“我们可以一起吗?”
"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不一样,我们一起走。”
“华阳,我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很不合适,但如果你注定得一直跟随着我那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在一起呢?”
“你喜欢我?”华阳修剪的花枝的手一顿,她抬头注视着连夏的眼睛确认:“你喜欢我。”
而后她又再次低下头继续修剪手中的花枝:“我们一起走吧。”
......
1939年,8月。
连夏和华阳一起撤离H市来到鹭岛。按照组织的要求他接替原本在鹭岛的地下党接头线人老鹰的位置负责传递鹭岛的情报。
他和华阳一起在鹭岛假扮成一对夫妇,一起经营着一家书店。连夏偶尔出去接头拿情报再想办法把情报送出去,华阳打理着书店,也招收一些想读书的小孩,免费教他们读书写字。
他们平静的生活着,像是一对寻常夫妻。华阳很享受这样的日子,连夏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给她带原巷口鱼丸铺的鱼丸,等孩子们走了,他们就关了门在自家的小院里,并肩窝在藤木椅上一起分食。
等到了晚上,他们就一起躺在二楼阁楼上相拥在一起让清冽的月光透过阁楼的玻璃窗落到他们的身上。皎皎的月光下,华阳以手勾勒着连夏的眉眼,觉得眼前的生活都变得朦胧了起来,像是一场幻梦。
她问自己自己还喜欢连夏吗?她不确定,但她心中一切的不甘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弭了。
......
1940年春。
海岛的春日总是来得很快,门前橙色的炮仗花早就开得热烈。
“说!你是哪个组织的人!”连夏被几个穿着日军军装的人绑到一把椅子上。
“我只是路过。”连夏淡淡地回应道:“什么组织?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连夏面前不远处一个穿着高级别日军军装的男人冷冷地说道:“你不知道?劝你现在如实说来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我真的不知道,大人。”
“来人,给我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便有人拿着刑具上了前去。
书店内,华阳感应到连夏遇到了危险她的手一顿。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因为这是连夏既定的命数,他这一世就要结束了,但是她不想让他就这样结束。
她沉思着,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花施法闪现到了他面前。
阴暗的牢狱里,因为电路而闪烁的灯光静止,人们都停止了动作仿佛时间被凝滞。华阳穿过黑漆漆长长的走廊找到了正在刑讯室里的连夏,她解开束缚着连夏手脚的绳索,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时图架起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于是干脆放开他施法带着他回到了他们的小院阁楼里。
他们刚刚回到阁楼,华阳就因为干涉人间事和连夏的命运而受到了反噬,一口鲜血从她的嘴中吐出而后她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华阳!”连夏不顾身上的疼痛伸手想要抱住她。
华阳靠在床边伸手握住他伸出的手:“我没事,我给你疗伤。”
说着华阳便施法治愈了他身上的伤口,连夏恢复了身体急忙起身将华阳扶到了床上。
“对不起,是因为我吗?”
“不是的,是因为我自己,是我自己选择要这样做的。”华阳开口安慰连夏道:“你不是给我买了耳饰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好。”连夏应道而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首饰盒打开递给华阳。
首饰盒里是一对栩栩如生的碧玉蝴蝶。突然之间华阳好像想起了什么?她撑着从床上坐起,伸手碰住连夏的脸发现他左眼下出现了一颗棕色的泪痣。
她想起来了,她不是华阳,她是且月。他也不是连夏,他是川泽。
“川泽。”她呼唤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
“川泽。”他复述道,仿佛好像想起了什么?良久之后,他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