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顾浅内心百感交集。
也许是在异乡见到了熟悉的人,也许是死里逃生的喜悦在心头蔓延,也许是他这一次来得及时……
牧野并没有减速,直接狂奔过来将她抱住。
头顶传来略沙哑却令人心安的声音:
“还好,还好找到你了!”
顾浅不知是哭还是笑,她咧着嘴想笑,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人在这里撑了几天,陡然从女老大变成女囚,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差点被活埋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帮里那群饭桶找这么久都没找到……”
牧野松开她,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
“我一落地就去找你,结果定位显示你不在堡里,我找过去只看到手表就猜到你出事了……还记得老赵给你的耳机吗?也有定位功能。”
顾浅点头如捣蒜,抽抽搭搭地说:
“记得,他带我去地下室拿的。”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蹲下来在抢劫犯衣服里翻来翻去,翻出一个装着淡黄色纸张的塑料袋,继续塞到内衣里,拍拍手起身。
想了想,又狠狠踹了脚下尸体几脚。
“狗东西,抢劫就算了,还想杀我!”
正踹得起劲,牧野忽然按住了她的动作,示意她看另一边。
顾浅转头,看到几个意大利汉子端着机枪朝他们包围过来。
牧野不动声色将顾浅护在身后,眼中寒光乍起。
顾浅擦干眼泪探出头说:
“他们是我帮会的弟兄……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参与这事。所以,他们如果要杀我俩灭口的话,你先跑,记得活着回去把孩子养大……”
也许是牧野宽阔的后背让人看着很有安全感,顾浅觉得连遗言说得都很有底气。
牧野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靠近的弟兄最先认出了顾浅,他嗷地一声收起枪,警惕的表情换成喜悦,嘴里说着“老板”、“感谢上帝”、“……精神永存”的话。
顾浅也像看到救星般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牧野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这是老牌意大利黑手党?就这?!
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回了法尔内塞家族城堡。
谁也没有提起那个死了的抢劫犯,甚至都没有埋他。
顾浅知道这不正常。谁家老大被人绑了能忍气吞声?
如果没人追究,说明是内鬼搞的。
牧野用眼神示意她暂且按下不提,现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不适合表达出彻查到底的决心,否则容易逼狗入穷巷。
今天是帮会弟兄领工资的大日子,所有人顾不上一夜没睡,都去银行排队领钱了。
空空的城堡里除了默默工作的佣人,就只剩下牧野和顾浅两个老外。
睡了一觉后。
猴子抱着翻译好的财务报表来了。
她见到与她家老大并排而坐的牧野后顿了顿,正想问这人是谁,却被顾浅抢先问住了。
“你的工资领过了吗?”
“啊……领了。”
“昨晚的伤怎么样了?”
“不严重,已经抹了药。”
“认识那个人吗?”
“啊?”
顾浅见她短暂的愣住,抬眼冲她笑笑:
“人死灯灭,是他活该。”
她翻开财务报表……
……然后将报表默默推到牧野面前。
牧野面容冷峻,不动声色翻阅了几页,合上。
“一塌糊涂。”
顾浅站起来伸懒腰。
“是啊……一塌糊涂!做生意做不好,做黑帮也做不好。一晚上连自家老大都找不到,跟无头苍蝇似的只会横冲直撞,干脆别做黑帮,回家种橘子算了!”
猴子听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愧。
之前一直是她背地里瞧不上顾浅,觉得她坐不好老大的位子。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轮到顾浅瞧不上他们帮会了。
她内心里一直都知道帮会实力大不如前,却没想到昨晚的表现却那样不堪。
她一直坚信留下来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人。
现在她开始怀疑,真的是忠心耿耿?还是无处可去的无能饭桶?
“叫财务部马丁过来吧。”
猴子像得了特赦,赶紧点头出去了。
“我是不是太凶了?”顾浅回头问牧野。
牧野端起花茶浅浅的抿了一口,皱眉,放下。
“比起我,你算得上温柔如水。”
顾浅没有去细想牧野会怎样对付背叛者和不中用的手下,毕竟她的志愿不是带领帮会一条道走到黑,所以,帮会里有一群饭桶也没啥。
财务部马丁过来之后,借着猴子的翻译,跟顾浅大致对了一下现有产业规模、不动产、欠款、每月固定支出等。
猴子的声音很平缓,语气里明显没有了当初的骄傲。
顾浅也没打算安慰她,年轻人适当沉淀一下也好。
顾浅按着太阳穴吐槽:
“究竟是谁在运营这几家公司?怎么一个比一个亏得厉害?
“亏成这副狗样还不关门?还往里面烧钱,我都怀疑丫是不是拿回扣了!”
未等马丁和猴子说话,顾浅小手一挥不耐烦地说:
“立马走破产程序申请关停!欠的钱还掉,可以变卖的厂房和机器全部卖掉。”
顾浅拔腿往外走,牧野忍住笑意默不作声跟在她身侧。
“哦,对了!”顾浅猛地回头,“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召集所有人明晚开会,商讨帮会未来发展方向!不想来的自己写申请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