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民一听陈岩这么说，就知道他是在当众揶揄自己，可毕竟他做贼心虚，于是说：“不用看，如果真是他拍视频传到了网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绝不包庇。”
陈岩说：“爱民同志，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和他谈谈，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司机，让他配合调查，老老实实的把手机拿出来，网络也是有痕迹的，不要让他心存侥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吴德宽说：“陈岩同志说得对，爱民他是你的司机，你去看看吧。”
见吴德宽都这么说，张爱民叹了口气，说：“行，我去看看。”
陈岩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刻给县公安局局长方圆打电话，方圆人现在已经在栾城镇，张爱民司机拒不交出手机的事，他也已经知道了。
方圆也趋向于拍视频传到外网的事，与张爱民的司机有关。所以他现在暂时放下了查栾城镇干部手机的事，而是先到了东牛村。
东牛村的村民有上百人被镇上的干部拦在村口，牛天意已经给村民打过电话了，说是正在从市里回东牛村的路上，目前东牛村村民还算稳定。
陈岩很满意方圆临时应变能力，让他在现场盯好，随时把情况汇报给自己。
挂了方圆的电话，陈岩点上了一支烟，开始梳理整件事，秘书白子琪进了办公室，给陈岩沏了一杯茶端过来。
“谢谢。”陈岩说。
白子琪笑笑，说：“书记，今天的常委会开得有些激烈呀。”
陈岩抬眼看了他一眼，说：“是呀，没想到牛振东身上的问题这么多。”
白子琪说：“书记，在常委会上黄鹤书记和长青部长之间吵架有点不对劲。”
陈岩瞬间来了兴趣，问：“哪里不对劲，你说说。”
“黄鹤书记和长青部长私交非常好，他们两个都是退伍军人，又是同一年参加的工作，听说还差一点结成了儿女亲家，最后是因为子女觉得性格不合适，才没成的。按理说他们两个就算对某件事有不同的政见，也不至于在常委会上争执。所以我觉得，他们有故意给你演戏的成分。”
陈岩吸了口气，居然还有这种事，如果真如白子琪所说，那肯定是在演戏。
差点被他们两个给骗了！
陈岩再次瞧了眼白子琪，白子琪忙说：“书记，我也是胡说八道，你千万别介意。你先忙，我出去了。”
陈岩说：“别走，坐。”
白子琪有些诧异的看着陈岩，不敢坐。
陈岩笑着说：“坐吧，你是我的秘书，就是我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有什么就说，不必忌讳。”
白子琪惶恐地坐下，说：“书记，是我多话了。”
给领导当秘书，最忌讳的就是话多，但也要分说的话是不是领导想听到的。
陈岩笑着说：“你今年多大了？”
“32。”
居然比自己还大，陈岩笑着说：“你在机关工作多久了？”
白子琪说：“我大学毕业就来了机关，到现在已经八个年头了，先是在文联待了两年，因写了一篇文章，受到了领导赏识，就被调到了县委当文秘。”
“这么说，你是上任县委书记的秘书？”
“应该说是两任县委书记的秘书，到今年我已经做了六年秘书，如果再加上你，那就是第三任书记了。”
伺候了两任县委书记，两个县委书记都高升离开，居然没有提拔白子琪，而是把他留在原来的位置上，这在官场可是非常罕见的。
就像陈岩，安心只给他做了一年的秘书，临走还把他安排去当了副乡长。
如果说白子琪没有业务能力，那他绝不会连续服务两任县委书记，可既然有能力，为什么干了六年秘书，两个县委书记都没提拔他呢？
所以很大的问题，应该是出在了白子琪自己身上。
陈岩笑着说：“你跟的两位县委书记都高升了，看来你是一位副将啊。”
白子琪笑了笑，说：“书记，是两位前任书记水平高，有能力，和我没什么关系。”
陈岩岔开话题，说：“话不能这么说，秘书这个职位非常重要，说是书记的左右手也不为过。对了，今天在会上大风机械厂是什么情况？”
见陈岩对自己评价如此高，白子琪高兴地说：“书记，大风机械厂的情况很复杂，要不我给你去拿相关的资料吧。”
陈岩摆手说：“不用，你给我简单说说就行。”
白子琪说：“好吧，那我就简单地给你介绍一下，大风机械厂……”
大风机械厂原来是国营企业，后来国营企业改革，就成了私人企业。大风机械厂主要是生产机床零配件，效益也不错，算是武邑县的明星企业，每年都能纳税两个多亿。
但在15年的时候，大风机械厂在国内市场份额开始萎缩，于是开始尝试开拓国外市场，然后在牛振东推荐下，牛振东的外甥薛明凯就成了大风机械厂的国外代理商。
薛明凯出过国，搞过海外贸易，但刚开始大风机械厂也不太信任薛明凯，能把国外销售代理权交给他，全是看牛振东的面子。
第一批外销产品价值三百多万，薛明凯很快就给卖了出去，然后第二批货一千多万，又很快脱销……
经过几次合作之后，大风机械厂觉得薛明凯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也就开始放心地和他合作。
大概合作了过了一年左右，薛明凯说他跟南非的一个国家谈成了一笔生意，一次性要三个亿的产品，但前提是要先发货后付款，当时大风机械厂也很犹豫，一是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的单子，二是觉得风险太大。
但最后经过开会讨论，还是决定接下这单业务，于是扩大生产规模加班加点赶出了三个亿的产品，可把货发出去后，薛明凯就消失了。
关于薛明凯的消失有很多说法，有的说他在国外赌博，把钱都给输了，也有的说薛明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南非客户，完全就是他自己编出来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陈岩听完后沉吟了片刻说：“听你这么说，这件事跟牛振东关系也不大呀，他不过是个推荐人。”
白子琪说：“在销售上问题事不大，问题主要是在薛明凯公司的股份上。薛明凯的公司，牛振东是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的，但在薛明凯跟大风机械厂签署三亿合同的头一天，牛振东一次性全部撤出了所有股份，所以就有人说，大风厂签署的三亿合同其实就是牛振东和薛明凯设的一个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