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徐镜白抱住了霍青,“我哪有那么挑食?你诋毁我。”
“你还不挑?”
“你做这个就是来气我的,你就不想说我点好的。”
霍青埋在他的颈窝,“我气你,那你被气到了吗。”
“气死了。”
徐静白心脏好疼,一抽一抽的,他恨死他自己了,拿了霍青的爱,却全喂给恶魔。
徐静白:“青哥,我做给你吃吧。”
霍青:“你还有力气?”
徐静白:“你小瞧我。”
霍青:“就小瞧你。”
徐静白情绪敏感,闷闷低头。
“镜白,等你好了再做给我吃,好吗?”
“什么时候会好啊?”
“很快。”霍青吻住他的头发。
臭霍青骗他,一点都不见好,越来越差。
霍青生日那天,徐静白偷偷做了碗面给霍青,长寿面。
霍青吃了一口就别过脸不再吃了,徐静白以为不好吃,偏头去看霍青,才发现男人坚毅的脸上泪流满面。
“青哥,你要吃完,别糟蹋食物。”
“知道。”霍青一口闷把长寿面吃完。
徐静白靠着霍青看月亮。
“青哥,要是有来生,我们还会遇见吗?”
“会的。”
“那你是现在这样,还是我们刚遇到时的样子。”
“你希望是什么样?”
“我希望青哥是无忧无虑,永远快乐的样子。”
“好。”霍青吻了他。
月光黯淡,他挂在心口的人逐渐没有生机。
徐静白像个沙漏一样,日子每过一天,就有能量从他身体流失,时针每转动一周,徐静白就颓靡一分。
没有声息的地震突如其来,徐静白躺在床上睡的沉沉都感到了震感。
“青哥。”徐静白无助地握紧霍青的手。
“没事。”
“地震了?”
“K省地震了。”
K省,离他们两个省远。
徐静白没敢看新闻。
二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地震,伤亡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徐静白被裹上重重的围巾,“青哥,我们去帮帮他们吧。”
霍青捐了一笔笔的钱和物资,徐静白还是心里不安。
“青哥,他们那么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徐静白说不出话了。
上天想带走谁,太轻易随便了,太任意妄为了。
人为人,可能就是多了悲悯,才没能演化成冰冷的神。
“要带也应该带走我这样不好的人。”
霍青听到几乎忘了呼吸。
他苦苦让徐静白坚持着,是不是错了。
强加痛苦于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霍青抹去他脸上的泪水,“镜白,你很好。”
“青哥,我能去看看吗?”
霍青开车带他去了震区,还有余震,很不安全。
颓圮的城墙、不尽的悲伤。
漫天尘土中,沉默的悲鸣才最绝望。
徐静白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无数倒塌的楼房,无数拼命挣扎的伤者。
徐静白不敢看了,霍青遮住他的眼睛。“不看了,回去吧。”
“青哥,我想留这。”
霍青说不出话,徐静白本就虚弱,留在这可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可是看着那张布满泪痕的脸,霍青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徐静白在后援队帮忙,帮伤者擦伤痕,包扎。
他亲眼看着一个胸口被钢筋穿过的人,上一秒还笑着和家人说没事,下一秒就再也一动不动。
他的家人哭声悲恸,声声凄惨。
徐静白抿紧嘴唇低着头,把脸别开了。
他如果也走了,青哥会不会也哭得那么难过。
突然有些舍不得离开了,舍不得霍青的好,舍不得看霍青哭。
一想到那个画面,徐静白的心一抽一抽的,像要喘不过气来。
他来不及难过,有源源不断的伤者被送来。
有人幸运,躲过一劫。
有人伤了,疼痛缠身。
有个在前线救援的父亲,被余震砸得满身是血。
快要走之前,父亲从口袋掏出一块巧克力,说是给女儿的。
徐静白看着父亲把巧克力交到他手里,声音磕磕绊绊地说,“她在阳台跟我挥手,一秒不到,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栋楼倒塌,她消失在我视线里。”
“我要去找我女儿了,你别哭。”父亲强撑着手想抹徐静白的泪。
“年轻人,好好活着。”
霍青在前线帮忙,回来的时候看到灰头土脸的徐静白,问他怎么了。
徐静白把散落的绷带一圈圈绕好,眼角一片猩红,“青哥,活着真好。”
晚上两个人睡在布袋上,布袋盖着地上的尘土,一躺一睡,天一亮,便过了一宿。
两个人都很累,什么话也没说就躺下睡了。
徐静白睡得很安稳,霍青亲了亲他的手,也睡去。
第二天醒来要么是霍青看不到徐静白,要么是徐静白看不到霍青。
情况多变,时间紧急。
没人会多耽误时间。
徐静白在棚子里洗沾满xue的毛巾,突然的震感让他腿软。
外面有人嘶吼余震又来了。
徐静白被人拖出去避难。
徐静白听到房屋倒塌的声音,他朝着远方看去,忘记了呼吸。
漫天尘土飞扬,徐静白不知道该如何祈祷。
他看到一个个的xue肉模糊的人被抬过来。
他甚至只敢包扎伤口,不敢上前确认。
天灾总是极尽折磨人,徐静白忍着泪水把绷带缠过去。
“镜白,去接热水。”有经验的人让他出去。
徐静白看着那人,脸被砸得看不出形状,可是那身形很像……
“快去啊!”
徐静白跌跌撞撞地拿着脸盆出去,热水烫到他的手他也没有痛感。
青哥……
他把霍青害了。
徐静白把热水盆端了回去,那人快要没呼吸了。
徐静白捂住脸,跑到外面蹲下,抱着头痛哭。
霍青不要他了,霍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