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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怎么治?”
“治疗的手段有很多种,他应该没走出那段阴影,先观察一段时间。”
怎么观察?
霍青每天晚上赶徐静白上床后也跟着翻上床,“医生说,我要好好观察你,这是医生说的,不是我想做的。”霍青说得道貌岸然。
“噗…”徐静白拉住他的手,“青哥,你怎么傻傻的。”
徐静白不抵触霍青陪他,可他怕霍青看到他狰狞的面目,“青哥,我不想睡觉了。”
“你乖乖睡觉,哥哥帮你赶走邪魔妖怪。”
徐静白眨了眨眼睛,不信。
“闭眼。”
温热的掌心落在徐静白的眸上。
徐静白睡得不踏实,梦里有悬空失重的感觉。
霍青看着身边人绞着自己的脖子,像要窒息一般,按住徐静白的手往外拉。
医生说不要打扰他睡觉的状态,他睡觉的时候会做出无意识的行为,打断了不便观察。
徐静白挣扎了一会,便松开手,安然睡着,霍青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是脖子呢?”
“或许,当时他的脖子被勒得很严重,对他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也有可能,对方对他造成的伤害,足以致命。”
徐静白的状态一直不好,甚至白天也因为晚上梦魇的存在而有所下降。
“镜白,怎么不睡了。”
“青哥,我不想睡了,睡觉好痛苦。”
睡觉也会痛苦吗,睡觉怎么也让人这么痛苦。
霍青喉口哽咽,“那不睡了,想做什么?”
徐静白看着霍青眼角的青黑,心有不忍。
他说不出口。
他不能说梦里那双手是如何把他狠狠勒住的,有人骂他蹭热度,高低来踩他一脚;张大泉挥着啤酒瓶,说他凭什么不放大家一条生路……
“青哥,我…”徐静白说不出口,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什么也看不进去,想不进去,他像困兽一样,被无形的牢笼束缚住,他想走出去,四面都是不透风的墙,好窒息。
徐静白开始害怕睡觉,害怕天黑。
他能在无人的地方看到重影幻觉,他害怕地蜷起身子,鬼魂在他身上游荡。
从害怕天黑到害怕天亮,从害怕睡觉到害怕清醒。
梦里都是假的。
可如果现实也这样,那是不是就是真的了。
霍青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看不出毛病,最后给他开了安眠的药。
也去看了心理医生,回复是——
霍青拿到纸的时候,心口一窒。
明明,徐静白那么阳光,怎么会生这样的病。
霍青去看了张大泉,在牢狱外恨得牙痒痒,差点想把隔离的玻璃砸了,把他暴揍一顿。
张大泉哪怕身在监狱,仍然活的比徐静白快乐。
凭什么!
“青哥,我是不是病的很严重啊?”
“没有。”
徐静白在心里默默嘀咕:又骗人。
他没说出声,因为他知道,霍青已经很累了。
他听到有人给他打电话说让他回去打比赛。
一个人的青春能有多久,难道要一直守在一个没有灵魂的死木身边吗?
“镜白,我们周末去拜拜神庙,好吗?”
人若无所依,是不是都会祈求神明的怜爱。
健在时求富裕。
疼痛时求他减少一点痛苦。
徐静白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苦难濒临时总是无声无息。
温暖的怀抱落在他的胸口,“镜白,不想了,听话,不想了。”
“青哥,我是拖累吧?”
青哥没强迫过人,没这么莽撞过。
他顶着徐静白的口觜唇,逼他把话都塞回去。
“青哥,好疼,别咬了。”徐静白哭着求饶。
一夜悲凉。
谁也睡不好。
神庙上,黄色头发的青年虔诚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求求,别让他那么难过了。
徐静白上了香火,僧人无意看了他一眼,惊讶:
怎么会有人的眼底这么苍白,没有一点色彩。
霍青把拧开的矿泉水递给徐静白。
“青哥,腿好疼啊。”徐静白卖惨。
霍青很久没看到他这个样子了,给他一下下地揉着小腿。
或许神佛显灵,真的疼惜他们。
医生给徐静白做了几分测试,显示结果好转。
“青哥,你去打比赛吧,我都慢慢好了。”
“不急。”霍青哄他。
“你去打比赛嘛,我最喜欢看你在比赛场上耀武扬威的,像……”像老家院子里的大黄。
“像什么?”霍青勾了勾他的鼻子。
徐静白:“像小老虎。”
“霍青:谁小?嗯?”
徐静白被他挠痒痒,哈哈哈地笑了。
霍青回去练习了,徐静白说每天看到他就心烦,霍青为了不让他生厌,还是跑回训练队了,迟到早退,这个人屡教不改。
徐静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没有生机,根本配不上那么好的人,他这样的死朽之人,就不该活着吧?
多活一天都好累啊。
徐静白看着测试上的题,又看了看窗外飘起的落叶,在A选项上停留许久,填了B。
青哥已经很累了,不能再让他担心了。
霍青底子好,战队要他去外省打比赛,一周。
霍青要带徐静白去,徐静白说坐车累不愿意。
霍青:“那我抱着你,你坐我腿上。”
徐静白:“肉麻。”
医生说徐静白的情况恢复得很好,要是肉麻能让他好起来,再肉麻,钢铁直男也能落下面子来。
“镜白,在家好好等我回来。”霍青最后还是顾忌他的身体,没带他去,医生说他情况慢慢好转,霍青才放心松手。
“好。”徐静白抱住他,眼底的湿润打转。
青哥,你去迎接你的彩色吧,那才是你的人生啊。
霍青每天和徐静白打电话,“青哥,我回家一趟。”
“回去做什么?你等我回来了一起去。”霍青说。
“不行啊,你回去好肉麻啊,我就想一个人。”
霍青问了问医生,医生说可以单独出行,霍青才放了行,“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青哥,乡下信号不好,这几天我没能及时给你打电话,你别担心啊。”
“知道了。”
霍青看他不说话,逗他,“怎么啦,还有什么想说的?”
徐静白:“青哥,你声音哑哑的,好像我们老家的鸭子。”虽然好吵,可是听着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