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淮已经猜到靳城这么着急要他回去的事。
除了纪随还能因为什么。
说不定这会儿功夫他已经找关系把人给保释出来。
按照平常靳城是不会明目张胆的维护与初恋的儿子。
但是现在他已经和顾欣离婚,没有岳丈那边的压迫,他彻底的放飞自我般。
想在靳淮面前重新确立一家之主的位置。
靳淮才懒得把他放在眼里。
父子俩说着说着又开始吵了起来。
靳淮不想多待,和他说话只会浪费时间。
只是在他客厅的瞬间,靳城喊出他,从纪随那儿,靳城已经知道了些事情。
“你是不是谈了一个姑娘。”
宋挽辞是靳淮的命门,他最不喜这些烦人精知道宋挽辞的存在,甚至要找她麻烦。
靳淮侧过身子,睥睨扫过去,眼神似是在说关你屁事。
靳城对靳淮谈恋爱的事情并没有过多干涉,他能允许靳淮花心玩乐。
但是必须得在和别的家族联姻巩固势力之后才可以随便找女人。
就像他一样。
靳城的心思从来没有改变,“像以前一样玩玩可以,但别带回家了。”
靳淮对于他父亲的各种奇葩发言和行为已经免疫,只过了一遍耳,压根没朝心里去。
他嗤笑一声, 轻飘飘一句,“放心,我不会带她回家。”
听见这话,靳城刚松一口气,还想夸他懂事。
靳淮又补了一句,“谁稀罕带她回这儿,你自己留着地方养情人吧。”
靳城被怼得脸青一阵红一阵,想教训他时,靳淮早就没了影。
他气得狠狠的砸了一下茶几。
冷静过后想起来什么,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查一下,纪随伤到的那个女生在哪个医院,还有病房号,我要一清二楚。”
靳城就不信一个小子他老子还治不了了。
他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靳淮家都不想回。
病房里,没有靳淮陪宋挽辞聊天解闷,她实在无聊。
手机也不想刷,看多了眼睛疼。
于是宋挽辞便百无聊赖的在病房里散着步,在看见比较高的窗台后,发觉腿有点痒痒的。
宋挽辞摸了摸还缝着针没拆线的伤口,已经不多大疼,是可以忽略的地步。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左脚朝窗台上放,动作很缓慢,缓慢得还只到半空中就让进来病房的靳淮抓了个正着。
“宋挽辞。”
非常生硬的一声,自从和靳淮谈恋爱以来宋挽辞从来没有听过他对如此严肃的语气。
原来叫全名对每个人都适用。
宋挽辞当即就将抬上去的腿放了下来,转身笑得尴尬又有点小讨好,“你回来了呀。”
靳淮此时像极了一个爹系男友,板着张脸,手指轻弹了下女生的额头,“你真是,安分一点。”
宋挽辞小声反驳,“那我是觉得伤口不是很疼了嘛,想试一试。”
靳淮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愿意支持她登上决赛的舞台,但是又不愿意看她负伤还要跳舞。
究其一切都要怪他。
宋挽辞努力了半辈子的舞蹈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她想给每次比赛都画上完美的句号。
看着她脸上隐隐约约还是会流露出的遗憾,靳淮心下有点不忍心。
他抬手用手心蹭了蹭女生的脸颊,“那我帮你,看着你。”
“真的?”
宋挽辞眼眸瞬地瞪大,像讨到糖吃的小朋友。
靳淮很喜欢看见拥有这样鲜活表情的宋挽辞。
“不能勉强,做到力所能及就行,要是疼的话就立刻停下。”
靳淮说着规矩,宋挽辞连忙点头,“没问题。”
宋挽辞又开始抬起腿,靳淮全程认真的盯着她的身形,就怕她一个不稳摔了。
就因为宋挽辞受伤,他也太小看了舞蹈生的水平。
腿搁上窗台不过一个100度左右的弧度,对于宋晚辞来说小菜一碟。
可靳淮看来,像是看着宋挽辞在攀登雪山。
等她刚放上去,靳淮连忙道,“好了好了,可以了。”
“放下来,我帮你放下来。”
一点力都怕宋挽辞多使。
宋挽辞哭笑不得,心里又暖暖的,“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靳少爷嘛,怎么现在大惊小怪的。”
靳淮已经习惯自己在宋挽辞和别人面前的双标行为。
且不以为耻。
他先没应话,掀开宋挽辞衣角看伤口还是完好无损后才松了口气和她玩笑。
“我是因为谁大惊小怪,你不知道?”
宋挽辞自然知道。
以前一直觉得谈恋爱不靠谱且浪费时间又无聊的人,现在可以跟男朋友说一天的废话还觉得很有营养。
“就这么点小伤哎。”
宋挽辞想逗着靳淮玩,“那以后我要是怀孕剖腹产了怎么办?”
“嗯?”
靳淮的重点先没放在剖腹产上,而是怀孕,他嘴角上扬得厉害,“看来我的女朋友已经准备好成为我的老婆了啊。”
说完靳淮开始掏钻戒,“现在老公就给你带着。”
老公老婆什么的,在宋挽辞听来还臊得要命。
该死,场子又被他给掰了回去。
宋挽辞忙制止住男人的动作,辩解道,“我那是比喻!我结婚都不想结,别说生孩子了。”
结婚是责任重,生孩子更是。
她没有勇气和能力可以将一个小生命好好的养大养好。
“不想结婚?”
靳淮听见这句话还是狠狠的伤心了一把,还很委屈,“那我怎么办。”
“你?”宋挽辞眼睫眨了眨,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她嘴角上扬,忽地笑得狡黠,“你可以做我的仆人。”
如果可以穿大灰狼男仆装那就更好了。
这还是高冉给她灌输的知识。
“仆人?”
靳淮不敢相信他好女友的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伸手捏住了宋挽辞的后脖颈,挠了挠她这儿敏感的痒痒肉。
“床上伺候你的那种?”
宋挽辞挣扎着他的“攻击。”
不得不说靳淮哪哪儿都有天赋,两人不过在电影院亲密了一次,宋挽辞全身上下哪儿最敏感被他拿捏得清清楚楚。
“你放开,靳淮。”
男人不放,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宋挽辞抬头的顷刻两人双眼对视住。
一下就从嬉闹的氛围变成粉红泡泡的暧昧感。
一吻即发。
双唇不过一寸,冬日的旭阳洒过一丝阳光从白色帘子穿进那缝隙,是在吻你,也是在吻光。
恋人在伊甸园相吻,却被故意闯入的撒旦打回地狱。
病房门撞击墙壁的声音清晰可闻。
两人下意识拉开距离朝门口看去。
与靳淮拥有相似眉眼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看清了靳城的脸,靳淮眉间紧皱,一个动作便将宋挽辞挡在身后。
但紧紧是宋挽辞转过来惊讶看他的几秒钟,靳城已经记起了她是谁。
大脑中的不敢置信占了大多数,随即用他混迹多年的经验,他想到了一个更荒诞的原因和结果。
他和宋挽辞见过面,对方很排斥他这个继父。
如果她知道自己和靳淮的关系,那她的企图是什么。
宋眉的女儿要跟他的儿子在一起,等他们结婚之后,世俗眼光和背德的指点口水岂不是会把他们淹死。
靳淮毫不客气的对靳城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靳城还想着今天来这一遭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但看见女生是谁之后,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还是有。
他无视了儿子无礼的行为。
而是将矛头指向宋挽辞,被靳淮保护得只能看见头发丝的女生。
“孩子,你是宋眉的女儿?”
站在靳淮身后的宋挽辞听见他的话,脸色变得煞白。
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宋眉已经和他分手了,所有自己和靳淮在一起根本没有问题。
她靠着这一点找回来的自信被靳城再一次打得支离破碎。
“我之前去你家上门拜访,就是聊和你母亲的婚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来了,道德的审判,将宋挽辞曾经作祟过的阴暗面拉到阳光底下,任其灼烧蒸发乃至灰飞烟灭。
痊愈中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宋挽辞踉跄一步,腰抵至窗台。
她甚至不敢看,也不敢向前靠近靳淮,索取安全感。
而背对着他的男人也在一瞬间僵化静止。
靳淮在消化着靳城说的东西。
靳城再婚的对象是他女朋友的母亲。
而他的女朋友甚至早就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
好,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宋挽辞知不知道自己和靳城的关系。
如果知道的话,那她是以什么心态来和自己在一起的?
靳淮迟缓的转过身,宋挽辞余光看见他的动作,在这一瞬间她只想逃避,甚至想直接从这窗户跳出去,她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
在靳淮面对她的瞬间,宋挽辞低着头,手被在后面,紧紧的攥着,她肯定受不了靳淮的问题甚至是质问。
虽然她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颤抖着声线开口,眼睛都不敢向上看,“妈妈说已经和你分手了。”
这话是对靳城说的。
被扎得心口作痛的是站在她面前的靳淮,前几分钟还在和她恩恩爱爱的男朋友。
现在温度降至冰点的氛围都不用靳城多说什么,他们的关系也已经岌岌可危。
“那是你妈妈的气话,在前不久,可以说是一周前我已经和宋眉领证。”
宋挽辞抬起头的速度太过猛烈,折得她的脖颈嘎吱作响。
靳城不相信她听了这话还有脸和靳淮在一起,“我和你母亲都希望你能和靳淮好好相处,哥哥妹妹什么的,应该很容易对吧。”
话落瞬间,靳淮体内暴戾的因子藏匿不住,回头红着眼尾朝他低吼,“滚!”
中气十足的一声,吓得宋挽辞全身冷汗加颤抖。
大脑和咽喉的窒息感充斥着她的身心,宋挽辞微张着嘴想要喘气,眼里充盈的泪水已经跌跌撞撞的掉落出来。
心紧蹦着发痛,胃难受得充斥着呕吐的感觉。
宋挽辞闭着眼,死死咬紧唇,一直保持低头的姿势。
等靳城走后,靳淮才抬起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对视。
“我只需要你告诉我。”
只要两人没有犯罪,靳淮不会在意任何世俗的眼光。
他和宋挽辞没有血缘关系,在一起又何妨。
但他迫切的想知道宋挽辞对他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
靳淮在隐忍着脾气,但双眸中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刀子,让一直被他柔情呵护着的宋挽辞看不得一点。
宋挽辞吸着鼻子喘气,眼神挪向旁边,声音被鼻音卡着,含糊不清,“很早。”
靳淮捏着她下巴的手无力放下。
“早到我找你要回手链的时候,但是....”
宋挽辞随手抹了下沾满泪珠的脸,迫切的看向靳淮,眼神里满是诚恳,“但是我和你在一起是建立在他们已经分手的前提下。”
“我没有..我不想..我真的...”
宋挽辞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手足无措,嘴里全是些无关紧要的语气词。
靳淮沉默在原地,看着宋挽辞跳脚快要昏厥的样子他不心疼吗,他心疼。
但是他更难受,难受得无话可说。
“你早该告诉我。”
“我...”
宋挽辞懊悔的掩面低泣,她后悔了,觉得自己从来不会后悔的她后悔了。
她不该什么都不说,她以为不说两人的感情间就没有宋眉和靳城的干扰,是纯粹的。
她想掩盖,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靳淮需要极大的空间环境去冷静冷静,不然这个病房可能都不够让他造的。
“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护士。”
靳淮的语气冷漠到极点,让宋挽辞一下就慌了神。
她连忙跑向前,一把抱住靳淮的后背,撞得她伤口好似撕裂开。
但这些她已经无暇顾及,全凭意识在挽留着靳淮,“你晚上不陪我吗,我害怕,你别走好不好。”
宋挽辞越说胳膊收得越紧,泪水沾满在男人的衣服上,“你别走,靳淮,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靳淮仍凭她抱着,没有拉开也没有回抱住。
按照平时他早就缴械投降。
但现在...
靳淮只是冷淡一声,“你也考虑考虑我,你让我今天用什么心态来和‘妹妹’同床共枕。“
“我们都冷静冷静,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宋挽辞如梦初醒般,眼泪戛然而止。
环着男人腰间的手已经落下,她似提线木偶般看着靳淮离去的背影。
在这之前,靳淮从未将背影留给过她。
就连他出去给宋挽辞买饭时,他都会摸着女生的头宠溺道,“不用看着我走,我一定会回来。”
可是这次他还会回来吗。
宋挽辞捂住脸,崩溃的滑坐在地上痛哭,病服上已经沾满了血迹。
上一次嚎啕大哭还是在她目睹父亲离开家的那一次。
病房里面的人哭得有多惨,外面靠着墙还没离开的男人就有多揪心挣扎。
靳淮给高冉打了个电话,“晚上陪陪她。”
“怎么今天肯把人留给...”我了。
那边话还没说完,靳淮挂断电话,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