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知肚明那几人将女人推出去祭天,但在这种自身也难保的境地下,没有人替她出头。
场面一度沉寂又尴尬。
只有女人捂着脸,小声啜泣。
云烛照心想,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喜欢人的原因。
她不想看他们,只随意地盯着摄像头看。
虽然她可以很轻易地离开地下通道,但她想继续看看,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事到如今,她已经能推测出,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个死亡副本,还是有些崩坏的那种。
她的KPI一栏,进度只攀爬了一丢丢。
想来就是刚才死在火车爆炸中的人了。
看来,这里还会继续死人,死很多人。
远远不是地下通道这点人能填进去的。
想来,还会有更多的人被送到这里换乘,和他们经历一样的诡异事件。
这才是第一波。
她冷眼旁观。
孤立无助的女人连回头和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哭。
这时,云烛照又注意到,摄像头的红光又开始迅速有规律地闪烁了起来。
十次,不多不少,就像一种转场的信号。
等红光闪完、长亮了之后,云烛照侧耳倾听,听见了不知从哪传来的水声。
不止是她,地下通道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他们的脸白了。
女人正全身心地哭泣,除了自己的哭声,她什么都没听见。
人群开始四处张望,想看看水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人忍不住对女人大吼道:“水又要来了!”
女人身体猛地颤抖着,六神无主地哭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水声越来越清晰,仿佛随时都会淹过来。
有人动了。
只见背着一只粉蓝色背包、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从人群中迅速地跑了出来。
她跑到女人身侧,拉起女人的手,喊道:“跑!快跑!别回头!”
女人完全没有主见,只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跑。
剩下的人吊着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不知她们是否能逃出生天。
她们越跑离另一头的出口越近,暂时一路上没有出现异常,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拖住她们。
就在她们快要到出口的时候,刚消失不久的水又卷土重来。
水势来势汹汹,很快就漫过了地面。
而她们还没跑出去。
人群沸腾了:“跑!快跑!快跑!”
水像是催命符似的,一刻不停地在她们身后追着。
就在马上快到出口、水也快追上她们之际,意外又发生了。
只见被拽着跑的女人猛地一拉,将跑在前面、毫不设防的女孩一把甩到了后面。
借着这点力,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到了出口处。
安全了。
而身后的女孩却呆呆地站在没过脚面的水里。
她像是惊呆了一般,不敢置信地看着瘫坐在出口,直喘粗气的女人。
她嘴唇抖了好久,才哑声问道:“为……为什么?”
女人红着眼,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经过刚才的暗算,她现在哭得就像鳄鱼的眼泪似的,十分讽刺。
女孩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其中夹杂着气氛、失望、怨恨……
女人又抬起手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仿佛她只要哭,就能解决这些事情似的。
女孩什么都再没说了。
水位还在不停地上涨,眨眼间就没过了她的膝盖。
她现在离出口几乎只算一步之遥,她咬了咬牙,尝试自救。
她想抬起腿,想往出口跑去。
然而水中似乎有一股很大的吸力,将她牢牢地粘在原地。
她动不了。
这一刻,她记起之前那些进了水里、全被拖进去的那些人,她绝望了。
现在她要么回头被立刻拖进水里、要么等水将她淹没,她垂死挣扎。
看着水流的速度,不过前后脚的问题。
她可以死,但她不会选择自杀。
这一刻,她绝望地平静着。
她努力忽视不断上涨的水位,只怔怔地看着前面的那个女人。
人怎么会这么坏呢?
明明两个人都可以逃出去的,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一直哭,像是哭累了,她抬眼,与女孩直勾勾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她瞬间被噎得直咳嗽。
女孩凄凉地盯着她,只盯着她。
就算她死,她也要用自己临死前的时间,一直盯着她。
不管会不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谁知道呢?
像她那种恩将仇报的人,有没有良心,都没人知道。
水不停涨不停涨,很快就要将女孩淹没了。
她的眼神逐渐涣散。
坐在门口的女人吓得往后又往后挪了好几步。
就在女孩即将被水淹没之际,她眼神一凉、像变了个人、阴森森地说了句:“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随即,她沉入了水底。
女人被吓得汗毛直立。
这一切,全都落进了对面的旅客眼里。
他们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每个人都对那个女人有了戒心。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一次没有人再下水。
一直到水位重新退去,除了被淹的女孩外,那个女人好端端地坐在出口处。
见状,所有人都明白了:只要趁着水退的功夫,跑到对面出口处就安全了!
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犹豫、撒开腿往前冲。
云烛照不着痕迹地混入他们中,也顺利地过去了。
她知道,前面还有更多的死亡陷阱等着他们。
这就意味着,她不仅可以收割人头,还会目睹更多互相欺骗、互相陷害的戏码。
啧,不想看!
等人群争先恐后地冲出地下通道后,他们全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之前的那个女人。
还带着一脸泪痕的女人张了张嘴,最后讪讪闭嘴了。
他们原本以为,地下通道之后会是之前的站台,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什么站台,而是一座巨大的、黯淡掉色的、阴气森森的城堡。
他们几乎要抓狂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之前的站台呢?火车呢?怎么全不见了?
这座看着就不祥的建筑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没有人回答他们。
就仿佛,他们是这天地间唯一存在的活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