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太白看了一眼崔民干，也忍不住唏嘘，当初还帮他儿子治病来着，当时这崔民干也想拉拢自己。
没想到崔民干也安排人刺杀他，这朝廷之争他是真不懂啊。
罗洪送他们进来后，便关门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在里边。
众人沉默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开口的意思。
王冲海看玉太白的眼神很是狰狞，但心中也有不少恐惧之意，就怕玉太白真让李二把他们看了。
玉太白喝了一杯茶后，重新倒上热腾腾的茶水，才打破了僵局。
“你们世家，当真是作死啊！”玉太白仿佛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小子猖狂！”王冲海怒喝。
“猖狂？”玉太白喝道：“你们才猖狂，派了那么多人来杀我，还放火烧了我的宅子，还用弓弩射我，箭上还有毒，你们真厉害！”
“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卢尚书老油条地道，还示意王冲海不要开口。
玉太白道：“行了别装了，你们世家再这么冥顽不化，就等着灭族吧！”
王冲海冷笑，没有人敢说要灭了世家，哪怕是陛下也不敢。
卢尚书脸色很不好看，他倒是不信李二真会杀了他们，也不可能会灭了世家，但这个少年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没有把他们世家放在眼里的意思。
崔民干问道：“这是何意？”他不明白玉太白为何敢说让世家灭族的话。
玉太白面色复杂地道：“崔侍郎，好久不见，我是真不想跟你们世家为敌，但你们太过分了，我的马车都被射成马蜂窝了，我身上也中了很多箭，我害怕啊！”
玉太白是真的怕。
世家的几个人心里都在想：你知道怕了？
“你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对你做什么！”王冲海笑道。
紧接着，玉太白的话令他们差点窒息。
“还是冥顽不化，所以，不灭了你们世家，我真不敢出皇宫啊！”
卢尚书眼皮抖动，气得哆嗦，道：“就凭你？”
王冲海也被玉太白这番话给搞懵，还没人敢给世家放这样的狠话。
崔侍郎和郑中郎闭口不言，但眼中的怪诞之意谁都能看得出。
“你们还别不信，”玉太白吹了吹茶水，道，“明年纸张就会一百张一百张地卖，因为太多了，分散着卖不好数钱！”
他们脸上虽有怒意，但玉太白的话他们却不得不斟酌。
难道这小子成功了？
“而且，书的价格也会很便宜，至少不会比纸贵太多。”玉太白道，“我有能力造纸，我就有能力将书价降下去。”
王冲海忍不住了，道：“你以为单凭纸张就能搬倒我们世家吗？”
玉太白笑道：“单凭纸张，或许不能，但可以拔掉你们的爪牙！”
“但以后大唐人人皆可读书，读书人凭借科举入仕，你们世家之前所犯下的罪行都会算清楚，到时候即便不被灭族，也会被抄家，甚至为奴！”
王冲海被玉太白说得也有些害怕，但脸上还是愤怒地呵斥道：“笑话，大唐哪有那么多书籍。”
“以后书籍要多少有多少，源源不绝！”玉太白看王冲海像看一个小丑。
崔侍郎道：“玉太白，莫要说大话，我们世家的根基你根本不了解。”
玉太白摇头道：“我不需要过多了解，我只知道你们再用行动向陛下表明你们在控制朝廷，在控制李家的天下，想把陛下当成傀儡皇帝。
没有一个帝王会容忍这样一个邪恶的势力存在。
这样的势力动摇江山社稷，动摇皇权，不管他的势力有多大、有多复杂，这样的势力只会被覆灭！
你们在努力作死！”
“你胡说八道！”王冲海怒斥，玉太白给他们扣这么大的帽子，这还是甘露殿，旁边指不定还有耳目，谁顶得住。
“别装样子了，”玉太白真不喜欢虚伪演戏，“你们心里清楚，陛下和我心里也清楚。”
四个世家的核心官员沉默了，回想起刚才李二的态度，玉太白说的就不是玩笑了，若是玉太白的造纸术成功了，他们世家若干年后或许真的会完蛋。
毕竟这些年他们确实做了不少有损朝廷的事，官官勾结，官商勾结，谋财害命，他们也确实想架空李二的皇权。
况且李二之前连兄弟都杀干净了，领兵能力又那么强，还会在乎让大唐再动乱一阵子吗？
更何况刚才李二还说玉太白怎么处置他们，李二就怎么处置他们。
这时，他们真正有了害怕之意。
就连许小河和周伍都感觉到寒意，头一次见到玉太白说这样的话。
这小爵爷也太牛叉了，竟然扬言要灭掉世家，而且听小爵爷这么分析，那纸张已经出来了，世家怎么样都不会有好好果子吃。
毕竟他们企图控制朝廷、架空皇权。
卢尚书道：“你要与我们世家为敌、不死不休？”
“是你们先杀我，我没得选！”玉太白叹气道。
王冲海道：“少在那假惺惺，外边的那些谣言就是你传的，污蔑世家，尽泼脏水！”
玉太白也道：“你不要乱说，陛下有证据的，尤其是你王家，你自己说那些谣言真是谣言吗？”
卢尚书面色复杂地道：“说了这么多，你想要什么？”
玉太白喝了一口茶水，道：“其实你们世家自己作死，不是想着控制朝廷，就是想着架空皇权，什么后果自己清楚。
当然，你们可以不认罪，继续去作死，继续去控制朝廷、去左右陛下。
也可以继续想方设法弄死我，毕竟新的造纸术还没出来，但陛下已经知道了不少工艺，我死后过不了多少年，新的造纸工艺估计也会出来，你们肯定也会给我陪葬。
当然，你们若是认罪，及时回头，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来是想让我们认罪啊，卢尚书他们面面相觑。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认罪，王冲海道：“我们世家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认罪！”
“哎，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件案子会一直查下去，陛下那边的证据也会一直保留。
我本无意灭了你们世家，但现在就给你们世家两年的时间，两年后你们若是不认罪，世家就等着覆灭吧！”玉太白心情复杂地摆了摆手。
许小河和周伍将这几个世家重臣送了出去。
玉太白是真想让李二砍了他们，但真要这么做，说不定还会遭到刺杀。
玉太白和李二商讨过了，这几个人的狗命暂时留着，以后再收。
今天算是彻底跟世家摊牌了。
罗洪跟李二说了几句话后，听到那句“不灭了世家，我敢出皇宫啊”后，李二的脸色很不好看。
李世民心道：“太白啊，你不是想要护身符吗，朕现在就给你，说什么朕都要保你！”
李世民传令让门下省和中书省拟旨意。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多书言官纷纷建言，说那份圣旨不能颁发，对世家影响颇大，会动摇朝廷根基。
李二喝道：“朕意已决，即刻颁发！”
又有言官大呼：“陛下，此事不可，证据不足，此圣旨若是颁发于朝廷不利，于是世家不利，于江山不利，若是陛下执意颁发，臣请辞。”
“臣附议！”又有几个言官表示赞同。
李二暴怒：“还敢跟朕提于朝廷不利，他们明目张胆地烧国子监，在朕的眼皮底下纵火杀人，想干什么？”
李二猛拍桌案，指着那几个官员道：“你们告诉朕，他们想干什么？他们是想谋反吗？
下次是不是就要烧皇宫了，还要一路行刺朕这个当今皇帝？”
李世民觉得这些世家的官员真是万般丑恶，道：“玉太白于朕，于朝廷，于读书人，于百姓都有不小的功劳，所以。”
李世民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无比坚定，道：“玉太白朕是保定了！”
李世民突然杀气腾腾，“谁还动手脚，对玉太白不利，朕就灭了他满门！”
李二还目露凶光地瞪了世家那几个骨干。
百官脸色骤变，素来容忍的陛下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还是头一次在朝堂上拍桌案。
而且这次世家做得确实过分，虽然目标只是玉太白，国子监大概是吸引禁军的一个倒霉蛋，但火烧长安确实太严重了，烧的还是国子监。
打的自然是李二的脸，因为他们笃定李二不敢灭了他们世家。
李二现在确实也不敢，但今后却不一样了。
虽然世家也在很多时候摸李二的老虎屁股，但李二大部分时候都选择容忍。
而这次他们似乎摸到龙之逆鳞了。
“哼，你们要辞官，朕便依了你们！”李二道，“来人，将他们的官服、官帽摘下。”
见侍卫直接动手，言官们也慌了，没想到李二来真的。
“还有谁要辞官威胁朕的，朕定遂了你们的心意，大唐不需要这样的蛀虫！”李二龙威发散，头一次这么硬气。
那几个被扒了官服和官帽的人面如死灰。
百官禁若寒声！
李二头一次这么暴戾，也头一次觉得这么爽。
良久，尉迟恭才缓过起来，道：“陛下威武。”
程咬金也不嫌事大，道：“还有谁要辞官的，末将帮陛下摘了你等乌纱帽。”
李二刚刚还龙威猎猎的气势顿时一窒，狠狠地瞪了这俩杀胚一眼。
这俩杀胚真是令他无语，捣的什么乱。
不过言官们却不敢再吭声，李二是动真格的了。
谁还敢辩解啊，李二都说到“谋逆”了，在辩解下去，世家估计真要被安一个谋反的名义。
若说统计法是世家贪污的七寸，那纸张便是整个世家的七寸。
而世家也试探出来了，那玉太白似乎是李二的逆鳞。
世家算是明白玉太白在李二心中的分量了。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李靖，李孝龚等人甚至再考虑要不要参世家一本，说他们有谋逆之嫌疑。
他们之前就有这个计划了，毕竟世家烧了皇家造纸坊。
但若真这么弹劾，事情就会很严重，就怕世家跳脚，朝廷动荡。
所以他们也没有弹劾世家有谋逆之嫌。
李二似乎也没有借此一举铲除世家的意思。
若真要和世家鱼死网破，于大唐真是动摇根基的做法。
玉太白也清楚现在不是鱼死网破的时候，真要灭了世家，他肯定会遭到更疯狂的报复。
权宜之计，他打算两年后才动手，世家若是识趣便自己认罪。
若是不识趣，玉太白只能做刽子手了。
上午，长安城各处便贴了一张告示和一张“血书”。
血书是玉太白写的，用的是鸡血。
血书说道玉太白控诉世家行刺他，烧了他的宅院，他身中数间，中毒颇深，若不是有孙神医在，估计已经驾鹤仙去。
他也鸣谢帮他找证据的读书人。
他还将状书告到了陛下那里，陛下也会彻查此事。
玉太白还说无论前方风雨如何，他都会将纸张造出来，让世人能用更廉价的纸张，让有志之士都能读书识字，为朝廷效力，为国家效力。
若是他遭遇不测，定是那些世家造的孽，望世人铭记。
朝廷的告示则说玉太白告状之事，朝廷表示此案有了一些进展，但不能坐实是世家做的，所以会一直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定会给玉太白和世人一个交代。
陛下还在告示里写到玉太白为大唐的未来辛劳付出，不仅在研究造纸，还贡献了高产量土豆，对国家，对百姓，对读书人，甚至对他的皇后都有救治之功。
若是有人再敢行刺玉太白，被抓住后将会被满门抄斩。
后边还附带了土豆的信息，此物为玉太白所有，包括种植信息和产量，还有孙神医孙思邈担保，也言明此物目前在玉家庄种植，明年收获后会免费发向大唐全国每家每户。
不少读书人也知道了朝廷的态度，这个结果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此案和世家脱不了干系。
而且玉太白那副血书也表态了，若是玉太白今后有什么不测，肯定是世家的人干的。
读书人们纷纷大喊：“保护恩公，千万不能让世家的人害了恩公。”
也有读书人大喊：“陛下英明，保护恩公，不容有失！”
“没想到恩公还贡献了亩产三千斤的土豆。”
“土豆，不就是《七品芝麻官》里的土豆吗。”
“原来‘土豆是何物，明年见分晓’说的是这个土豆。”
“这么说那著书的人便是恩公了？”
一时间世家被骂得更厉害了，没想到为大唐做了这么多贡献，不单单是纸张，还有粮食。
“你看，又下雪了，老天爷都在为太白子爵鸣不平。”
“若是大唐大旱三年，世家当遭天打五雷轰！”
有人皱眉道：“大旱还怎么打雷？”
“晴天霹雳，六月飞霜！”
“是极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