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不怎么你们一提那浮雕,我就想到这里,乃琼寺的壁画上有同样的猴子燃香的描绘,一般人看不到,我带你去瞧瞧。”老戴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但他并不知道蘸冰的心中所想。
“乃琼寺的壁画艺术,哎!我跟你讲除古格王朝壁画、白居寺壁画之外是那最具特色的。”老戴拽着蘸冰往大殿的台阶上走,蘸冰懵懵懂懂的,脚底板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他的身体还沉浸在降身的余温之中。
跨过刚刚撤走神巫宝座的门槛,一阵掺杂着藏香的凉意笼罩了周身,蘸冰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才清醒过来。
“你看这绘在大殿两侧墙壁的壁画多精致,不仅这大殿里廊院四壁上也有,都是绘于17世纪中叶的。”老戴摘掉墨镜指点着。
大殿里昏暗的光线让蘸冰适应了好一会儿,壁画背景中的金色、黑紫色都笼罩在一团迷雾中,浑厚辉煌的色调随视线的抵近逐渐显现,蘸冰能辩识出绘制手法中那交替使用的单线平涂和晕染法,但勾勒形体细节的线描却因时光的磨损不够清晰。
“看这壁画风格,跟红宫、大昭寺等寺庙壁画在题材、画面构图、用色、人物造型等方面都迥然不同。”蘸冰在记忆库里对比着他们的差别。
“这寺庙性质特殊嘛,这儿壁画里描绘的都是白哈尔和他的化身及其伴神,那边描绘的是六道轮回,众生因前世所做恶业而在地狱所受惩罚的场景,没有内地常见的佛陀往生图或格萨尔王传奇这类故事情节画。”老戴听上去很懂行。
“也就是说这是白哈儿本尊的道场,跟九华山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一般。”蘸冰略有所悟地说。
“是这么回事儿,看这幅主图就是白哈尔,当地人称战神大王乃琼,苯教徒称其为象雄护法神,你要去阿里玩就得靠他了。”老戴笑着说。
“看他有三头六臂,白、蓝、红色面孔各一,右侧手持箭、钩、剑,左侧手持刀、杖、弓。身穿蚕丝白上衣,围腰缠的是虎皮。头戴狼毒草藤帽,胯下白狮是骣骑。门普布查来牵引,陪伴之神阿曲玛,派遣寒鸦做使臣。”老戴嘴不打喯地把白哈儿的形态描述了一番。
“您这说得跟拗口令似的,看来我得背下来才成!”蘸冰奉承地说。
“哈哈,你这是吹捧我,在藏区工作得尽量减少文化沟通障碍,我又喜欢壁画雕塑,自己编个顺口溜方便记忆!”被蘸冰一恭维老戴反而不好意思了。
“戴老师,您说的白哈儿化身猴燃香的壁画在哪里呢?”这是蘸冰一直念念不忘的正事。
“在这角落里,一般人很少关注,大概也是白哈儿不光彩的一段经历。”老戴引导蘸冰在壁画靠近拐角的位置,指着一块水渍旁的线描说。
一幅有故事情景的壁画,画师与拿着燃香的猴子,火苗上端的飘荡的烟圈就是那块水渍。蘸冰觉得那块水渍里面好像还有点什么,粗的直线条像是一棵树,那树枝上似乎骑着一只猴。
蘸冰端起脖颈下悬挂的相机翻看着存储卡里的照片,分割特写的神迹图一张张略过,停在绘有佛像的那一幅后面,一团火苗中间歪斜的偏旁被拆分的汉字,那应该就是“扮巫娱猴”四个字。
“这水渍也是一幅小壁画,里面有棵树树上栖息着一只猴子。”我拽了下老戴让他看。
“哪有你说的内容,你这想象也太丰富了!”老戴凑近观察了一会儿,摇摇头说。
“有个人在猴子前面跳舞,应该是神巫,戴着五佛冠,猴子递给神巫一个物件,这还写着字满月娱猴图。”蘸冰跟编故事似的描绘着只有他才能看见的一幅画。
“哈哈,有意思你说的我一个字也没看见,大概是有缘乃见吧。”老戴尴尬地笑了下,心想带他来看降神真不是个好主意,这小子有点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