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之余,对话传递着忧虑,鲁在藏族文化中隐喻很深,在古老的苯教遗存中,鲁就如同土地神一般守候着莽荒旷野与村落间的最后一道防线。达杰嘉错、熏怒柏、利拉林巴、强白他们就如同最后的鲁神一样,试图用自己的微薄力量守候着这片原野最后的神迹。
帐篷营地,惊魂未定的懒猫咪放弃了玛雅的邀请,指挥蘸冰把行囊搬进了他们俩的帐篷。鞋跋气哼哼地躲闪着她的目光,像头斗败了的公羊。
“怎么不跟玛雅一起,来跟我俩混帐?”蘸冰调侃着说。
“看着你俩点,免得快到拉萨了再出祸端。”懒猫咪心想自己牧羊女的憧憬恐怕得终结了。
“你的手上的伤口好点了吗?”鞋跋凑过来关切地问。
“哼,你还好意思问,若不是我是学医的,知道轻重,有你好瞧的。”
“要不去那曲医院打个破伤风针吧。”
“没事,我刚吃了抗生素,这高原紫外线强,细菌很少。”懒猫咪自检了下伤口已经愈合止血了。
“那藏刀也真是够快的,我原本还想买一把呢。”蘸冰心有余悸地说。
“真是领教了!在高原再也不敢随意放电了,真劈自己呀。”懒猫咪说。
“还好,洛桑有他叔父镇着。”蘸冰翻找着行囊说。
帐篷里弥漫着尴尬。懒猫咪戴着耳机用充满电的MP4听着音乐,鞋跋躺在床上享受着高海拔带来的轻微晕眩和气枕中的氧气。
蘸冰翻动着背包里物件,从锈蚀的盒筒中掏出卷轴,展开,借着昏暗的灯光,端详着。
“偏旁!”
“你说什么?”懒猫咪转头问。
“我说这些字像偏旁。”
“就跟韩国文字似的,韩国文字不就是用汉字的偏旁部首变形来的吗?” 懒猫咪凑过来,披散的头发盖住了卷轴。
“可不是,何止韩文,蒙古文也是萨迦派的国师以回鹘字母为基础创造的。”蘸冰直起腰让出位置给鞋跋。
懒猫咪把卷轴调个方向,文字和图都冲着自己,不让鞋跋看,“你是说这位绘图的大师,用汉字偏旁当密码来注解图中暗藏的秘密。”
鞋跋拧着头却看不清楚,只得评论着说:“以中国古文字的偏旁为密码,亏他想得出。”
“那时认识汉字的人肯定很稀少,一般人拿到地图也看不懂。”懒猫咪指尖悬在纸帛上比划着。
“何止古代,现代寺庙里的很多老喇嘛都是懂英语却不懂汉语,你没见佛像前的注解很多都是英语的。”鞋跋伸长胳膊想托住她受伤的手,被白了一眼忙缩了回去。
蘸冰把卷轴平铺在床上,“汉字相对于藏地熟知的藏蒙文来讲就如同难以破解的密码,如果再拆分成偏旁部首,就更没人能认识了。”
“也瞒着贵族吧,他们都好吃懒做的,僧侣或许认识汉字,想到这个办法隐藏秘密也不奇怪了,平民盗贼肯定看不懂。”懒猫咪说。
“当然要选择一种不熟悉的文字,何况当时蒙藏贵族中唯有执政的桑结嘉措通晓汉字。”蘸冰拿相机的微距头拍下文字部分的特写,转存到MP4中看起来方便多了。
“都要搞懂是什么意思吗?”鞋跋拿着屏幕一张张的比对着。
“当然了,如果你不知道你要到哪儿去,那通常你哪儿也去不了。”懒猫咪盯着蘸冰,好像他是一只迷途的羔羊。
“看多远就走多远吧,你们说我们误打误撞是不是已经闯过三关了。”蘸冰指着图中被金丝线串起的头三个图案。
“真的哎,头一个小图就是那个隐修士熏奴柏指引的曼陀罗,在岩壁顶上我们发现了拱门绕塔的浮雕。”懒猫咪用指尖点着摊开的卷轴。
“那第二个是阿底峡尊者的合掌神迹,我就是在那受到启发才想到神迹图中的怪字是被分拆成偏旁的。”
“覆钵塔下的壁画里的按L排列的佛像,又作何解释呢?令人费解。”蘸冰自言自语着。
“你们这都闯三关了,都跟我没关。”鞋跋为自己的缺席而懊恼。
“谁让你高反犯迷糊的,不过要是你在一搅和搞不好一关都过不去。”无论何时,对答都会让关系趋向融洽。
“你们说这真是一幅地图吗?”鞋跋撇着嘴说:“我看不象,这目标跟鲁似的蹦来跳去的。”
“别闪烁其词的,你有啥想法就直接说。”
“当然了,咱们见过的地图都是印刷的线条清晰,而这个很抽象是手绘的,像是在描绘一个故事。” 鞋跋说。
“你怎么知道?”俩人同时问。
“当然了,我家是开矿的嘛,以前就用这样的图像符号来标示地貌,老矿工画图是为了记录找矿时发生的事。”鞋跋嘴角微微上扬。
“哟,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本事,那你瞧瞧这个图像是什么意思。”在懒猫咪的印象中,鞋跋对煤矿的了解仅限于装满车皮的煤矿石和换回的人民币。
“那是,手到擒来,掌灯伺候着。”鞋跋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
行前聚会时听鞋跋说过,他曾考上矿业大学,虽说是肄业,但其中的勘探课程对他还是有所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