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着那火辣的目光,懒猫咪笑了下,眺望着远处的湖水说:“那是在演戏,看时心潮澎湃的,真实的生活还是要苦心积虑的谋划的。还是你们好,拜拜佛祖就心中宁静了。”
“我们不是为得财为保平安求佛的,我不相信汉人跟我们一样心中有佛。”洛桑依然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为什么这么说?就因为在广州找不到工作,被人奚落了几句?”懒猫咪歪着头笑着问。
“你咋知道我的事情?噢,一定是玛雅在乱讲,她在外面学坏了,她本该继承阿妈一族的忠诚和无畏的。”洛桑涨红了脸,却没有发脾气反而低下头。
“玛雅也是想让我路上劝劝你,别太执念,先到拉萨去工作好姑娘多的是,上个夜校再去内地见世面,内心要大些。”懒猫咪开导着洛桑。
“见世面有啥好的,你们汉人信佛只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健康……反正世间所有俗事,都要求佛,都要许愿还愿。”洛桑捡起一颗石子扔得老远。
“谁说的!我们中也有会诚信皈依的。” 懒猫咪争辩着。
“你们汉人信佛大多是看破红尘,当不了官,发不了财,健康有问题,儿女不孝顺,还有男女不相好了,觉得活着没意思了,于是想解脱,出家躲起来,人在寺庙里,心在外面。女的翦头发,男的剃头,还流眼泪,一幅想不开的样子。” 洛桑滔滔不绝地说着,似乎把胸中的积怨都倾倒了出来。
“你这都是在哪看到的,不是也有像蘸冰这样的旅行者,来这不是为了镀金工作,只为西藏离雪域净土更近一些吗?”懒猫咪有点赌气,好心跟你敞开心扉,干嘛跟火药桶似的。
“羊群爬到山顶也成不了云朵,离净土再近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个蘸冰恶念太多,又想探宝又想做生意,他早晚会回到内地跟那些假信佛的人在一起摆龙门阵吹牛皮。”洛桑厌恶地说。
“呵呵,你还挺会编排人的,照你这么说我留在西藏就行啦,身边都是像你这样有佛性的人,我就可以心静如佛啦!”懒猫咪双臂伸向蓝蓝的天。
“你可以留在这里啊,嫁给藏人,生个健康聪明的孩子,把他送到佛寺里去,让他每日诵经消除你一世的业障。” 洛桑指着近旁的寺庙说。
“啊,这样呀!听上去挺美。” 懒猫咪站起身,呼唤远处的蘸冰。
蘸冰机械地推动着转经筒,默默地走着。转经筒发出节奏均匀的咕咚咕咚的声响,黑色油脂从轴腔里溢出来,又渗入到推把皱裂的缝隙里,如同失落的情绪不愿轻易离去。
懒猫咪暗想,自己一箭双雕的小伎俩或许已经奏效了,她感到一星点妒火正在蘸冰的胸中燃起。
“你真打算在西藏过一辈子吗?”蘸冰转头问拨浪着转经杆的懒猫咪。
“怎么不好吗?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西藏?”
“为什么,你不觉得高原上的女人老得很快吗?原本明眉皓齿要不了几年就老态龙钟,即使你认真保养,这里刻刀般的阳光会在你脸上留下难以抹平的皱纹。”
“皱纹,总比刻在心里好些。”
“刻在心里,我不明白。”
“我干嘛要到西藏来,就是想躲开我妈妈眼角的皱纹,好像每一道都刻在我的心上。”
“多点母亲的关怀不好吗?很多人求之不得呢。”
“关注太多就成了伤害,我要留在西藏,就象我父亲那样。”
“我觉得你在拉萨镀点金就该回去,要不你会成为情感的饥渴者,像你这样的女孩需要亲情、友情、爱情来呵护。”
懒猫咪惊愕地停在原地,看着蘸冰的后背说:“情感的饥渴者?我给你这种印象吗?”
“有那么一点,感觉你就像个搭车的上海女孩,喜欢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挑挑拣拣。”蘸冰脑海中显现出一幕曾经的过往。
“挑挑拣拣!你在我这么大时,体验过抛弃、失恋、敲诈吗?”
“也许在你被抛弃、失恋、敲诈后,那些人想补偿你吧。”
“他们都想在我被观赏把玩,需要自由空间时逃离,补偿这一切,晚了!”
“只要想到,就不晚,毕竟有很多真实的亲情、友情、爱情就在你身边。”
“那些真实的亲情、友情、爱情都在进藏的那一刻就被我抛弃了。” 懒猫咪在身后抽泣地说。
洛桑一脸灿烂的笑从寺庙里跑了出来,“这里的丹增喇嘛说,可以带你们去看神迹。
“他惹到你了!” 洛桑笑意凝结在嘴角,就像突然而至的雷雨。
“没有,是转经筒上的尘土迷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