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盘在房顶上看着白茫茫的这一座城,天地间都是一片雪白,白雪厚厚的覆盖在青瓦房上,大街上人烟稀少,格外宁静。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京都将近一年。
这一年并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并不太平,除了公主入府,各个官员都有不少在萧家门前盯梢的,萧家只要出门,必有人明里暗里尾随着,就像是被一条在丛林中的毒蛇,暗中窥探着的猎物。
周帝表现的很耐人寻味,甚至允许两个皇位竞争者不时到萧府做客,摆足了上位者的姿态。陈文清嫁进来后倒是没什么动静,每日晨昏定省,上孝敬婆母,下友爱小辈,就是对她这条蛇,也多加关照。
安平王府那两个冒牌货也隔三差五的上门看望老夫人,萧家只能忍着恶心看两个冒牌货在他们眼前晃悠,还要装出热络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让南星忽然想起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看的复仇文,被迫下嫁的公主,为了心爱的人,委身于他人府邸,只是这傻姑娘,若是萧家以后真的倒下了,她又如何自处,难不成那个人还能把她娶回家。她只庆幸她的玥玥不在这里,这些身不由己不会再发生在她身上。
那位公主除了香消玉殒和红颜薄命,南星想不到别的词。
萧府的戒备明显比在邺城的时候紧绷了好多,悬在他们头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挥下来,让他们所有人葬送在这里。
这个冬天,由于南方大旱近两年,百姓几乎颗粒无收,尽管朝廷有派人发粮拨款救灾,可是那些官员一层层剥削下去,百姓到手的微乎其微,就南星听到了,南方饿死的人已经不计其数。
朝代的沙粒放在百姓身上,就是一座无可逾越的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京都涌入了大批难民,据说是一路逃亡过来的,基本都是骨瘦如柴,眼窝深陷,南星也是在这时候,真正明白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南南。”不知道何时萧恒坐在她身边。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南星在萧恒手上比比划划,这些年写习惯了,尾巴也挥舞的无比熟练了。自从有灾民以来,萧家就出去煮粥济民了,萧恒萧钰南辰他们基本都去了,头两天萧娅也去了,但是被灾民的模样吓到了,回来发了两天噩梦,萧老夫人就没让她去了,就是陈文清自然也跟着去了的。南星头两天去了,后来就不忍心再去,就在家等他们回来。
“据说南方发生了暴乱,一股土匪抢走了要去赈灾的银子,并且杀了当地衙役数十人,圣上让我和萧钰去平叛,明日启程。两老和娅儿,就要你多多照应了。南辰我会留在京都!”看着自然的环在手臂上的南星,平静的说道,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据萧家暗探传回来的消息,那些抢劫的根本就不是土匪,而是一些深受当地官员欺压的平头老百姓,他们被当地官员欺压数年,平时就积怨良多,如今大难当头,百姓几乎都吃不饱饭,那些官员还要去搜刮他们仅剩的钱粮,他们别无他法,才奋起反抗。而上头的那位,早已看不到百姓的疾苦,只盯着他那把椅子。
“我在这等你回来,听说南方的厨子手艺很好,我还没机会去尝尝呢,等你回来的时候,帮我挑两个好的请过来。”南星感到有些不安,有种暴风雨前夕的预感,但是她只能强压下这些不安,调笑道。
“好,你不是一直喜欢桃花吗?听说那边有人种了满山的桃花,我去跟主人家沟通一下,如果能买下来,我们就在山上修几间房子,到时候带着玥儿和南辰去住着。”萧恒把玩着南星的尾巴,顺着她的话说。
“好,我们在桃林养些鸡,再填个鱼塘,空闲的时候就让玥玥给我们烤鸡烤鱼,再晾点桃花酒,我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南星挥舞着尾巴写道。
“好呀,南辰的笛子吹的不错,我们让他在一边吹笛子给我们听。”萧恒难得调笑道。
“说到玥玥,也好久不见她了,等再见面,不知道会不会又长高了,女大十八变,一年一个样呢。”南星想起萧玥,有些感念。算起来不过是才过了一年,南星却有些恍惚了,仿佛很久很久没见到她。
“玥儿她很好,前些天还写信说跟着林老去行医了,她臭屁说自己净得林氏真传,林家两位公子看到她都躲得老远。”提到胞妹,萧恒的脸上不由浮起笑容。
“玥玥那么聪明,林家能收下她是林家的福气。”南星心里哼哼唧唧写道。
“云云,你们都要好好的。”南星蹭蹭他的脸,她已经几年没有看到过萧恒的样子了,一直只看到半边脸。等一切尘埃落定,他的脸也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南辰会留在这里保护你们,没事,你别怕。”感受到南星的不安,萧恒安慰道。
南星没再说话,只是蹭着萧恒露在外头的另外半边脸。
第二日一早,天空罕见的变晴了,虽然屋顶的积雪还是没化,好在不飘雪了。
“爷爷,二伯,二伯母,我们走了,你们保重身体。”
“爷爷,爹娘,我们走了,你们保重身体。”
萧恒和萧钰一身戎装在萧府门前跟萧家几位长辈辞行。
“你们路上小心,路上互相照应着,早点回来。”萧易看着两个英武的少年,嘱咐道。
“二哥,三哥,你们早点回来。”7岁的萧娅默默流着眼泪,哽咽的说。
“傻丫头,还是这么爱哭鼻子呢,二哥三哥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要照顾好爷爷奶奶,不要调皮捣蛋,不然回来打你屁股。”萧钰抱起萧娅,故作轻松的说道。
“我知道了。”萧娅抽抽噎噎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萧钰放下小妹,和萧恒对视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骑马走了。
“二哥,三哥,你们早点回来。”萧娅有些绷不住大声喊道,只是他们没有在回头。
“娅儿,外头冷,我们回去吧,他们办完事就回来了。”萧二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笑着拉起萧娅的手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