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又再次看了眼男人,他这时候在扫视这间办公室的陈设,似乎不在意两人说了什么。伊芙古德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迈开步子走向老人。
“坐下吧,不要拘束。”邓布利多微笑着给她指了一张椅子,伊芙古德乖乖坐上,“我是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长。”
“那位,”老人指指一边的男人,“西弗勒斯·斯内普,这里的魔药课教授。是他向我申请让你在霍格沃茨住宿的,按他的说法……他现在是你的教父了对吗,孩子?”
“是的,先生。”
他再次扫视一眼斯内普,复杂的目光只有男人能看见。斯内普张张嘴,最后把头扭了过去。
“你可以提前住在这里,到时候你的教父会告诉你位置,”老人收回目光,他笑眯眯地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她,“到时候要是年龄达标了就可以直接搬到学院的宿舍去,可以吗?”
伊芙古德接过糖,然后扔到嘴里,是甜的。
“没有问题,先生。”
“你先出去,待在石兽那里,”突然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开口了,“我们还有事要谈。”
女孩干脆地起身打开门出去了,邓布利多收起面上的笑容。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他把右手边的那支羽毛笔插回墨水瓶,“你真是疯了,她没必要成为……卷入这种未知的东西,如果没有想好,就不要复杂一段纯粹的关系。”
“现在你倒说的一套一套。”男人没有争辩而是冷声开口,“如果到了那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难道肯定你不会心软?”蓝色的眼睛是一把冰锥,像是要把所有洞穿,“西弗勒斯,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呢?”
“不会。”他的回答很干脆,“不会。”
邓布利多摇摇头没再说话,拉开抽屉拿出一把钥匙,“这是她暂时寝室的钥匙,好好对她。”随后他挥挥手,“走吧。”
斯内普没有犹豫,转身果断离开,邓布利多为自己剥开一颗糖,顺势放进嘴里。
“那就希望那时候你不会像当年一样后悔……”
-
一切似乎顺利得过了头,伊芙古德如愿搬到了距离教师寝室不远的新寝室,甚至在下午随着男人一同去了魔杖店挑选魔杖,只是因为自己随口一提。
“这位是……?”
奥利凡德似乎认识斯内普,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教女。”
伊芙古德敢肯定在那一瞬间自己看到了老人自我怀疑的眼神,不过秉持着良好商家的素养他选择立刻殷勤地为伊芙古德挑选魔杖。面前的魔杖空盒越堆越高,她已经试了不下足足五十多款。
“嚯,看不出来,”老人意味深长地说,双手一刻不空闲地继续抽取魔杖盒子,“还是挑剔的主呢……放轻松,这很正常,你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那款。”
伊芙古德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她又重新拿起一根魔杖,这次更夸张:它直接奋力挣扎,从她手上逃离然后掉在地上。
“……”
“……”
“……魔杖……还会自己动?”
斯内普对上女孩迷茫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嘴角在上翘,“说明它不适合你,”他又扫视了店里一圈,“这边还有很多,慢慢来。”
又是三十来个盒子被丢在一边,伊芙古德面无表情地接过一根又一根,她的右手现在酸得厉害。这时奥利凡德把手伸向那一排最里面的几个盒子,“很神奇,这很神奇……”
“你要知道很少有顾客发生过这种情况,这不用紧张……肯定有一款适合你的,小姐。”
他又娴熟地打开六个盒子,等到伊芙古德拿到第四根魔杖时突然感到一股奇妙的感觉——接着在它的尖端处冒出蛇形的光束。
“紫杉木,龙心弦——”还没等奥利凡德继续介绍下去,第五个盒子里的魔杖便猛然动了起来,紧接着在三人异样的目光下朝女孩飞了过来。
她猛地用左手一抓接住了那一根,然后又迷茫地看向斯内普。
“我看的书里也没这个情况啊……”
“这个是,”奥利凡德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他凭借记忆轻松地介绍,“凤凰羽毛,葡萄屯木,要知道这搭配非常非常罕见,我看看,是十二又三分之一英寸……”
左手上的那根魔杖猛地发出耀眼的黄色光芒,伊芙古德像是想到了什么吃惊地看向它,男人这时候走到她身边,也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根魔杖。
“我就要这根。”她平静地放下右手的魔杖,把左手那根随意翻转。
“可是孩子,”老人露出为难的神情,“第一根其实是更适合你……”
“不用,”长时间没说话的男人出声再次打断他,“两根全要了,报价。”
那这个教父就暂时不退货了吧,这时候还能爆点金币。
当晚斯内普注视着她把那根紫杉木的魔杖放入盒子里,然后随手举起那根葡萄屯木魔杖挥舞了几下。他也看得出来这根魔杖和女孩契合度并不高。
但是契合度不高的魔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不明白,但是毕竟算是这个女孩的教父还是打算提醒几句,“这根不适合你。”
伊芙古德抬起头,很认真地看向男人,最后摇摇头。
“这根是我朋友的。”她回答。
说到这里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顺便补充一句,“你应该在我的记忆里看到过他。”
这下换斯内普吃惊了,他从没想到过有这种年纪的巫师能这么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摄魂取念,一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房间里陷入了尴尬的氛围。
男人生硬地挪开视线想解释什么,但他显然并不擅长处理这件事。女孩不在意地放下魔杖,“教父肯定不是故意的,我没放在心上。”
“嗯。”给个台阶就下。
突然,毫无征兆地,女孩问道:“如果我们是教父和教女,那算不算一种意义上的家人了呢?”
斯内普顿了顿,藏在眼睛深处的犀利略微柔和,“也许是吧。”
不,我们不是。女孩敛下眼眸,把冷意掩藏得一丝不漏。她需要再仔细看看男人的记忆,这样对自己以后的日子大有裨益。
她何等聪明,当然看得出来男人不可能是一个无缘无故收留别人的巫师,更别说当什么教父了。他顶多只会大发善心救下自己,但绝不会做到这个地步,伊芙古德心里很清楚。
除非。女孩把装魔杖的空盒扔到一边,闭上眼开始浏览那些记忆,除非他觉得自己有用——但是能有什么用?
她看见脆弱的黑色身影穿梭在每一帧画面里,男人的家庭四分五裂,校园生活也是一团浆糊,最后一段记忆停留在他抚过一个相框:那里有个红头发姑娘,微笑着注视着镜头。
莉莉。
莉莉·伊万斯。伊芙古德知道这个名字,它几乎贯穿了自己所得到的所有记忆里。
……她突然不想就这么把他当成一个达成目的的垫脚石了,或许可以试试正常相处看看。
“你觉得呢?”
被她拿在右手的魔杖没有动静,伊芙古德放下它,走向浴室。
至少她必须先逼自己成长起来,不管怎样都要找到那群人。
-
提前进入霍格沃茨的好处就是她能四处蹭课,还能自己悄悄在房间里练魔咒。而且最最最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学生似乎大多数都不怎么喜欢斯内普,当然除了斯莱特林,他毕竟可是斯莱特林的院长。
“早上好,伊芙古德小姐。”
路过的几位斯莱特林学生向她打招呼,几个月下来他们都知道了这个女孩是院长名义上的教女,而且确实聪明又懂礼数,才十岁就和霍格沃茨一年级学生一起上课了。
黑袍男人在老地方等待她,斯内普从眼底流露出赞赏,确实是很有天赋的巫师。
“上次的变形术干得不错,”他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麦格教授特地找我夸奖你。”
一段时间相处两人对话也没那么生硬了,伊芙古德自然地露出笑容,“那教父今天也让我坐第一排吧?”
“可以。”
两人向地窖走去,男人从手里的几册书里抽出一本给她,是一本笔记。上面的字迹伊芙古德很熟悉,她边走边翻开,“这是教父的笔记?”
“是,随手拿的。”
女孩早就摸透他的性子了,她借着整理外套不经意碰了碰男人的右手,果然一段记忆在眼前展开:斯内普在一个柜子前四处找着什么东西,过了很久才抽出几本笔记。
说点实话不好吗,教父。
在下一年的暑假时伊芙古德如愿收到了来自霍格沃茨的入学信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整个暑假斯内普都心不在焉的。
她知道。那个莉莉的孩子要来上学了,伊芙古德靠着椅背,是叫哈利·波特的男孩,几年前的救世主。
真是可悲……到最后谁都没有选择他,还间接害死了莉莉·伊万斯,一个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果他不想利用自己干什么她才会奇怪。
但让自己卖命的人可不多。
壁炉的火焰猛地升起,男人重新回到客厅,他的外套有一股燃烧物的味道,伊芙古德顺手接过把它挂在椅背上。
男人坐在沙发上,随意翘起二郎腿,然后拿起旁边的《预言家日报》,伊芙古德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她知道男人肯定会说点什么。
“解决了。”
“什么?”
“——孤儿院,”斯内普微微抖动报纸,“没过多久魔法部就会前去调查,没人能跑得了。”
“哐当。”
伊芙古德手里的叉子从手中滑落,和桌面碰撞出不小的响声。
“好好吃饭。”斯内普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毕竟你是我的教女,这种事我自会出手。”
“你需要我做什么?”
男人愣了愣,抬头对上女孩那双蓝色眼睛,她里面的不解、吃惊和警惕自己很熟悉,从前他感受到莫名的善意时也是这样。
——不同的是那些善意可能毫无索求,但是自己的绝对不纯粹,斯内普拿报纸的手不自主地攥紧。
“不用做什么。这是我该做的。”他撒了个谎。
“你没说实话。”没想到女孩下一句话又吃了他一惊,伊芙古德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最后摇摇头。
“我需要你好好学魔法,”斯内普垂下眼躲开了注视,“作为我的教女,你的成绩必须是全院顶尖的。”
就这样吗?女孩再次捡起叉子安静地吃饭,她得到的记忆还是不多。对于以后要长期相处的人,她必须知道的越多越好。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