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切都差不多了,伊芙古德冲着远处那丛灌木喊道,“解决了,出来吧!”
那辆车跌跌撞撞地开过来,从上面下来四个人,亚瑟一眼就认出来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僵硬地立在原地。
原来她没开玩笑——伊芙古德真的把格林德沃带回来了。
另一边,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觉得自己最近都快免疫那些玩笑了,什么老情人……什么伴侣……他都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伏地魔了。
说实在的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走漏的风声,不过想想就知道是谁说出去的——更麻烦的就是伊芙古德说的一点都没错。
斯内普还在整理最近的内部资料,他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伊芙古德,现在人也是肉眼可见的更加易燃易炸。邓布利多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水轮流转了,前几年自己还在明里暗里嘲笑他没老婆,现在换一群人问他什么时候复婚。
“要出太阳了,西弗勒斯。”他提醒他,“这次大会开的够晚的,你该回去休息。”
“这是要和谁幽会去了?这么着急。”斯内普那带着特殊语气的腔调悠悠飘来。
……又来。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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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好看点吗,格林德沃先生?”
伊芙古德好笑地看着那个之前叱咤风云的巫师在洗手间仔细整理装束,他已经整理了快二十分钟了,还是觉得自己不够正式。
“叫我格林德沃就行。”他已经算把她划分为友军了,换句话说,只要希望他和阿不思复婚的全部都是友军。
“好吧,好吧,你待多久都没问题。”伊芙古德贴心地关上门离开这里。
格林德沃看向镜中的自己,他看见岁月在自己脸上留下的痕迹,他看见自己那两双截然不同的双眸,一只被冰雪覆盖,另一只颜色深得像是那年盛夏,深深刻在每一寸视野。
这些年的牢狱生活是他自己的心甘情愿,其实当他发现自己无法对邓布利多下手时就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这么看他,曾经名震一时的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居然被那方监狱束缚了这么多年。但是事实上没什么东西能束缚他,如果他愿意,他同样能从那里离开,即使最后察觉到自己半生的信念无法实现。
是我自愿被困在那年对我而言最美好的盛夏,是我发现即使分别也无法解开我们之间看不见的枷锁,是我想续写这场不可言说。
阿不思,这次是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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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指针彻底走向五点半前,邓布利多办公室的壁炉突然发出耀眼的绿色火焰。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那,一位拥有白色长发的少女从里面跳了出来,斯内普的眼睛闪了闪。
“ Surprise!早上好教授!”伊芙古德扑进斯内普怀里,后者摸摸她的头,不过不管他如何掩饰女孩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疲惫。
“回家去吧,”她拉起他的手又往壁炉那走,“你需要休息,西弗。”
“嗯,好。”
邓布利多没想到只有她一个人来,他的眼睛不为人知地暗了一瞬,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目送两人离开,然后慢慢走向窗边。
夏蝉在鸣叫,这时的太阳是柔和的,邓布利多恍惚间觉得今年夏天和那年一样,充满了生机和各种可能,又和那年夏天一点都不一样,不会再有温暖的谷仓,不会再有金色大鸟一样的少年。
他身后的壁炉又窜起高高的火焰,邓布利多听得出来有人从里面出来,他没有回头,他觉得自己在害怕,又好像在期待。
害怕什么——他害怕出来的人不是他想见到的,又害怕是他。其实连邓布利多自己都说不准盖勒特出来会造成什么后果,他能阻止伊芙古德,不过最后还是没有。
一阵脚步声,人似乎在他背后几英寸停下了,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暂停键,好像连窗外的蝉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尔。”
略带着沙哑的嗓音从他背后响起。这个声音好像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穿梭过无数的时空才来到他的身边。
邓布利多缓缓转过身,在他面前的果然是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他印象中的那只金色大鸟,纵使他现在已经蒙尘,他还能透过他看见那么多年前的少年。
“你不该来的,盖勒特。”
对面的人笑了笑,“但是你默许了,阿尔,我知道的,”他走上前,低头注视那双蓝色眼睛,“只要你阻拦,我绝对不会站在这里。”
“承认吧。”
承认吧,阿尔,你也很想我。那年的血盟虽然彻底碎裂,但是我们的羁绊从未因此动摇过分毫。
邓布利多张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沉默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这么多年不见,就不让我坐一会儿吗?”格林德沃笑着问,他觉得阿不思现在特别有意思。没过一会儿他就被安排坐在邓布利多的对面,他支着头看向他,突然觉得越狱来到他身边是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邓布利多觉得现在自己需要冷静冷静,但是一看到对面的人又觉得自己冷静不下来。他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颗糖塞在嘴里,又对上了格林德沃戏谑的目光。
“……你应该离开这,盖勒特。”
“什么——跟我分别这么多年,你想说的就只有这句话?”
邓布利多移开视线,他到底是哪里学来的话术……自己根本没办法反驳。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最后还是狠下心来问,现在战争的形势明显在朝他们这边好转,而现在格林德沃的出现又是一个不可控因素。就算是为了大局,他也必须先把他放在一边。
“我当然和你站在一边,阿不思。”格林德沃抬起眼睛,“你总不会觉得,我会帮助他们来对付你吧?”
“那可不一定。”邓布利多冷冷地说,他又想起破碎的血盟,以及那句算得上他最后说的话。
“——我其实很早就有给你写封信的打算,不过,”他摊摊手,凑近了点看他,“还没有实现,我就越狱了。”
“以你的能力,我觉得你早就能越狱。”邓布利多回答,他们的目光在那之后第一次正式交汇。
“我当然能,”格林德沃轻笑,“只要我愿意——就算他们折断了我的魔杖,我也可以出来。”
“不过我想到我的信仰不可能实现,‘最伟大的利益’也被打得七零八落——”邓布利多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响起那群斯莱特林大声喊的口号,“一想到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成为过往云烟,我的骄傲和自信不允许我逃出来。”
“那可太伟大了,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抚平糖果包装纸,把它放在一边。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标志性的微笑也褪去了。
“不过这些都不可能完全把我困住,如果只是这些,那有朝一日如果我想通了,肯定会凭借自身能力出来——而不是被一个小姑娘劝回来。”
邓布利多的目光透过半块镜片投射出来,“我倒是很想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格林德沃从身后拿出一个喇叭,他按下按钮,于是伊芙古德的声音就那么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办公室里。
“——你的邓多多,他就要和纽特在一起了!”
“——要和纽特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