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抬手甩出一个无声治疗咒,那块大腿上的伤口迅速愈合,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疤。
“这也是你的教授教你的?”
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目睹了她顶尖的治疗术。
“不是,”伊芙古德冲走来的一位医护人员点点头,“我自己看了不少有关治疗术的书。”
斯内普那时强硬的态度摆明了自己会经历很危险的事,所以这就不止是该提升战斗技能,还得熟练运用治疗术和一些防御咒,这一点她请教过弗立维教授,总之多学点总是没错的。
他静静看着她抽出魔杖帮助几张病床上的人止血,麻瓜们用的绷带在魔法世界极为少见,在这里却成卷成卷出现,这么一来治疗就方便多了。
“邓布利多先生真是英明,”她听见路过的人说道,“没想到麻瓜的东西也这么好用。”
伊芙古德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那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现代的医院内,无数跳动的生命交织,那时她并不理解人类遭受的苦难为何如此牵动人心。
“你就是伊芙古德吧?”刚刚的那位金色头发的男人走过来,斯内普被叫去继续调配魔药了,所以他自然地坐在她的旁边,“我是斯多吉·波德摩,凤凰社一些人曾提起过你,我想你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女孩。”
“你好,”她和他握了握手,“了不起算不上,我只是和他们交好而已。”
“我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伊芙古德说,看着最近那张病床上的一位男巫,他腹部被炸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很明显这是被爆炸咒波及到了,应该是施咒者并没有对准他释放,不然就不止是炸开那么点这么简单了。
“很多人呢,小姑娘,”男人点燃一根烟,然后想起这里是医疗翼又生生掐灭了,“我们已经尽最大能力救出这些同胞了,更多的不在这里。”
“那在哪里?”
男人扭头看向窗外,伊芙古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里树立着一座座形象各异的墓碑,唯一相同的是每座坟前都有一枝新鲜的唐菖蒲。
“我只是希望神秘人不要找到这里,”斯多吉说,他起身朝外走示意伊芙古德跟上,“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逝者的亲人。”
他们走向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斯多吉用魔杖轻轻扫了下那里的墙壁,一个宽阔的拱形门缓慢出现。伊芙古德跟着进去,发现这里通向刚刚他们看到的墓园。
两人坐在墓园附近的一张长椅上,伊芙静静地看着那些冰冷的墓碑,它们突然和记忆里邓布利多的坟墓渐渐重合。
这里墙上的树藤顶端布满了灯丝虫,所以不管白天黑夜这里都是明亮的,看得出来布置这里的人很细心。
“我希望这次大战可以早点结束,”斯多吉再次率先开口,伊芙古德总算辨认出这个人,这人在原著只算是草草带过,“再这样下去医疗翼又要扩建了。”
“会结束的,”伊芙古德想起哈利那条伤疤,“到了81年,一切都会结束的。”
斯多吉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会预言?”
“一点吧。”伊芙古德斜靠在椅背,“而且你也会从这场大战里活下来。”
原著里斯多吉·波德摩在巫师大战的第一次战争中幸存下来,但是在第二次被施展了夺魂咒。只要这次让他小心一点应该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还是谢谢你的这番话,小姐。”金发男人叹出一口气,冲她挤出一个微笑,“其实到这种时候是否活着已经不重要了是吗?我只希望战争早点结束,这样被波及的无辜巫师能更少。”
伊芙古德惊讶地看向他,没想到这个被几笔带过的人居然心存如此大义。
“是啊,真希望早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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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伙食还算丰盛,也许是伊芙古德来的缘故,连餐桌上都热闹了不少。莉莉不停给她夹菜生怕她少吃了,詹姆和小天狼星一直在喝小酒,还有一群凤凰社成员在那里打噼啪爆炸牌,伊芙古德很捧场地围观了一会。
晚餐结束后几位有家的成员该回去了,伊芙古德看向斯内普,后者摇摇头。
“我一般睡在这里,这里需要魔药。”
“那我也留在这里,”伊芙古德说,她看向自己胸前的时间转换器,惊讶地发现那里仍有许多沙子,“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你可以住在我们那里,亲爱的。”莉莉说,然后她看见她摇摇头,“对不起莉莉,我想我留在这里更好。”
莉莉了然也没有再劝说,没过几分钟大厅里就寥寥数人,伊芙古德看着多卡斯·梅多斯整理好餐桌,这位年轻的女士还多给她加了杯牛奶,伊芙古德尝了尝,是甜甜的。
斯内普带她走向他制作魔药的房间,那里比伊芙古德想象的要大了许多,草药味也要比斯内普未来的地窖办公室更加浓郁。
两人默契地把草药加入等量的沸水中浸渍,伊芙随手唤来几条干净的毛巾放在手边,很快一堆敷剂就做完了。在期间斯内普还挥动魔杖搅拌了他们身后的一锅还未完成的永恒药剂,伊芙看过去。
“还有两天就能做好。”
“是的。”斯内普称赞,“看来你也做过这个药剂。”
两人又在那里待了三个小时这才做好这几天需要的魔药,伊芙古德想的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去,所以能帮多少是多少。
两人扶着酸痛的背从里间出来,然后给斯多吉·波德摩的医疗翼送去了足够多的药剂,当伊芙古德关上那扇门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何。
斯内普开口,“要去睡觉了?”
“……不想睡。”
斯内普无言,他示意她跟着自己走。两人穿过无人的走廊,上了一层又一层旋转的楼梯,当伊芙古德怀疑这段楼梯根本没有尽头时斯内普停下来了。
“到了。”他说。
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大块空旷的天台,伊芙惊讶地走进去,这里白天看上去弥漫着雾气,但是到晚上居然能看见明亮的夜空,斯内普带她坐上旁边的几把躺椅,长长舒了口气。
“你平常也经常回来这里吗?”
“是的。”斯内普淡淡回答,他闭上眼睛,“做完药剂之后睡不着就回来这里。”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西弗勒斯,”伊芙古德突然问,“为什么你明明这么累,还坚持这么做呢?”
女孩的眼睛在夜里如此明亮,斯内普知道这不是她一时头脑发热问出的蠢问题,他叹了口气。
“既然选择了留在这里,我就不会后悔,”斯内普一字一句地说,他的嗓音低沉而温和,“锲而不舍将最终带来收获。”
伊芙古德坐起身。
“如果我们失败了呢,”她问,“如果——如果你知道这场战争终将会失败,那你还会这么一如既往地努力吗?”
“为信仰而战,虽死犹荣。”
脑海里冒出那个永不黑暗的墓园,伊芙古德觉得心里什么东西颤抖了一下。
“……”斯内普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到嘴边就不剩几句了,“你当年说得对,那个新兴势力会让我万劫不复。”
伊芙古德没有经历过他经历的,她看向他,“你现在会怎么评价他?”
“……精明,果决狠辣的领导者,”斯内普沉默一会回答,“他很懂得笼络人心,但是比不上邓布利多。”
“他的残暴更多的是显于表面,而且是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伊芙古德认真地听着,“他的理想过于荒诞而不切实际,如果哪天他真的占领英国巫师界的最高处,那么会发生不可逆转的事。”
“麻瓜界会遭殃。”
“对,”斯内普赞同,“屠戮麻瓜,绝对会第一个搬上台面。”
“……那你看到过那些食死徒杀死人吗?”
男人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他幽暗的黑色眼睛好像是黑夜的明灯,让伊芙古德除了它就看不清别的事物。
“见过,当然。你要知道,小姐,这可是战争啊。”
一场会长达十一年的战争,漫长而难熬。
“还有一个问题,西弗。”女孩起身斜靠在围栏处,身后是无穷无尽的星穹,斯内普抬起头,他生平第一次用“美好”两个字形容一个画面。
“你觉得,我们会赢吗?”
“会。”
伊芙古德突然轻松地笑起来,当然,他们当然会赢。
“当然,我们当然会赢!”
斯内普看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出来,这么多年紧绷的神经再次放松,这是战争打响后从没有过的。
“你不会觉得我疯了吧?”女孩在天台上踩着没有逻辑的舞步,好像把这里当做了一个巨大的舞台,斯内普挥动魔杖唤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他支着头不语。
“等一切结束了,”伊芙古德又突然说,“我想去看一场世界上最盛大的魁地奇球赛!”
“好。”
“我要去看全欧洲最美的大洋!”
斯内普轻笑一声,他特有的声线在夜里无比清晰,好像一条丝滑的黑色绸缎,“欧洲没有大洋。”
“有啊。”伊芙古德坐在栏杆上,她轻轻的呢喃好似夏虫的低语,“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夜风把这句话吹走了,渐渐托向遥远的天边。
我的爱人,如今的我经不得落雨,但更不忍看见你眼里细微的涟漪。
斯内普没有听见她的呢喃,他只是觉得今天的星空和那年的霍格沃茨一样美丽,他想如果这场战争真如女孩口中说的那样会赢,那么自己多做点什么都是应该的。
她想去看最盛大的魁地奇赛,他就能带她去,如果那个人是她,那那种无聊的运动也不是那么没看头。
这个点福克斯照旧在凤凰社巡视,它穿过他们身后的墙,像一只红色的幽灵。凤凰看见阳台上还有两人,歪着头鸣叫一声。
“福克斯!”伊芙古德立马一把把它拉下来乱亲,“真可爱——我能不能从邓布利多那把你偷过来养啊?”
大鸟费力挣扎出来,它不满地冲女孩叫了几声,一下消失在原地。
“哦,”伊芙古德说,“它居然也会幻影移形。”
“它是凤凰,”斯内普把她从栏杆上抱下来,她现在还完完全全是个小孩,“有不同于我们的方法瞬移——你该去睡觉了,这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