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了哥布林酒吧。这里向来没什么生意,进进出出的人也很少,其实是一个杀手组织的秘密基地,主要用于联络工作,交付任务。
正在清理吧台的杰哥,见小苏神情低落,给他开了一瓶啤酒,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任务进行的不顺利吗?”
小苏一声叹息,仰头喝掉了半瓶啤酒,擦了擦嘴角后,低头轻声回复道,“我,我还没下手。”
杰哥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清理吧台。
“她,她有个三四岁大的女儿。”,小苏纠结了半天,继续说道。
杰哥听后,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停止了手里的工作,邀小苏在一旁坐下。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心情惆怅。
小苏也是思绪混乱,不知所措,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等待着杰哥的训斥。
“你知道的,你爸当初就是因为一时心慈手软,所以才导致家破人亡。”,杰哥在小苏面前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最后不但帮不了别人,还自身难保,这就叫害人害己。”
小苏眉头一皱,摸着脑袋,十分苦恼。
“你有良心发现的一天,我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身体里流淌着你父亲的血液。我也早就跟你父亲说过,就凭他那玻璃心,不适合做一个杀手。你和他一样,心地过于善良,迟早会出状况,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杰哥吐出一口青烟,无奈的说道。
“杰哥,你能帮我吗?”,小苏抬头纠结的问道。
杰哥一阵苦笑,忧伤的回复道,“你和你爸简直太像了,就连刚才那句话,一个字都不差,当初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给了你爸,一个错误的建议。”
“啊?那,杰哥,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小苏焦急的问道。
杰哥吐出一口青烟,哀愁的说道,“所以,这一次,我不能再错了。我给你的建议也很简单,尽快完成你的任务,不要胡思乱想。”
小苏听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规矩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是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他们会派其他人去。同时,也会派人把你处理掉,就和你爸一样。我当然愿意帮你,所以我给了你最正确的建议,别和你爸那样做傻事。”,杰哥说完,起身拍了拍小苏的肩膀,回到吧台继续做事。
呆坐了许久的小苏,缓缓起身,走了过去,坚定的说道,“我不想再杀人了,我也不想干这行了。”
望着小苏如此坚定的神情,杰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我支持你,规矩你也是知道的,你随时可以退出,但必须完成已经接到的任务。”
小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貌。
两人沉默了许久之后,杰哥抬头说道,“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小苏抬头瞪大了眼睛,望着杰哥,满脸困惑。
“坐下,伤心的故事,我只说一遍,你好好给我听清楚了。”,杰哥邀小苏再次坐下。
小苏心情十分紧张,身体还微微颤抖,这故事,显然和自己的父母有关。
杰哥吐出一口青烟,清了清嗓子,惆怅的说道,“30年前,我和你父亲是组织里顶尖的高端杀手,从未失过手,每次任务都完成的干净利落。”
“可是有一天,你的父亲突然来找我,提出了一个困惑的问题,就是你刚才同样的问题。”
“我跟你父亲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肝胆相照,我当然义无反顾的想帮他,可没想到,那是害了他。”
“只要是人,总会有良心发现的一天,无论是杀鸡宰羊的刽子手,还是杀人不长眼的魔鬼。”
“你爸良心发现,想拒绝接到的任务,我一开始不理解,追问了许久后才知道,原来你爸爱上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就是她的任务目标。”
“杀手界的规矩你也知道,没多久后,组织里就发现了状况,并且派人追杀你的父亲和那个女人。”
“在当时的情况下,只要你的父亲可以杀掉那个女人,完成任务,可以将功补过,保命不死,可你父亲却完全不答应。”
“我当时给你父亲的建议是,带着那个女人远走高飞,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隐居起来,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我偷偷的帮他们俩安排了一架私人飞机,随后你爸开着飞机带着那个女人去了地球的另一端。”
“从那之后,你爸和那个女人销声匿迹了,仿佛在地球上蒸发了一样。我由衷的为他们俩感到高兴,并且我坚信,他们一定还活着,而且,幸福美满。”
“可是十年之后,我突然接到了你父亲的密信,他们俩最终还是被杀手组织找到了。”
“你父亲,让我务必帮他最后一个忙,我也义无反顾的去找了他们两人。”
“而当我赶到时,并没有见到你的父亲,只见到了那个女人和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她将那个十岁大的孩子托付给了我,那个孩子就是你,随后我就带着你匆忙离开了。”
听到这里,小苏热泪盈眶,泣不成声,抽咽着问道,“那后来呢?那我爸妈呢?”
杰哥眼眶湿润,偷偷的拿出了纸巾,侧脸擦了一下眼角,继续说道,“没有见到你爸,是因为你爸留在家里拖延时间,你妈将你托付给我后,便立刻回去找了你爸。后来,我看到了别人完成任务拍摄的照片,你父母相依相偎,满身血迹,躺在一片废墟的客厅里。”
“不,呜呜呜……”,小苏忍不住气不成声。
虽然时隔十年,但这一切在杰哥的脑海里,依然历历在目,他也同样泪流满面,强忍着悲痛继续说道,“后来,组织里知道他们俩有个孩子,研究了一番后,觉得这个孩子和事件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于是就不再追究了。组织里一直认为你是我的私生子,这一直是个秘密,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苏擦掉了眼角的残泪,继续问道,“到底是谁杀害了我的父母?”
杰哥无奈的摇了摇头,“是谁杀害你父母这一点并不重要,就算不是杀手甲,也会是杀手乙。重要的是,我给了你父亲一个错误的建议。苍天无眼,造化弄人,害的你父母凄惨离世,让我后悔终身。所以,这一次,我不能再错了,我坚决的告诉你,立刻完成你的任务,不要胡思乱想。”
杰哥说完起身离去,留下小苏,愣坐发呆。
纠结了一整天的小苏,虽然还没想明白,但是杰哥的话肯定不会错,回想刚才他伤痛欲绝的神情,老人家的话一定要听。于是,整理好了心情,带上了装备,再次出发执行任务。
一路上小苏魂不守舍,驾车的双手居然还微微颤抖,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知不觉的,他驾车来到了任务目标家公寓楼下。天色还早,不宜行动,小苏坐在车里,点燃一只烟,注视着公寓楼里进出的居民,很想在完成任务前,近距离的再见她一面。
随着太阳渐渐下山,公寓楼里进出的人逐渐增多,小苏抬手一看,已快五点过半。心里不禁琢磨起来,这姑娘难道今天不回家吗?难道要白等一场吗?
正在小苏神游之时,突然车体一晃,车外还传来了一阵响声,“哐当”。
这显然是有人撞了他的车,小苏十分懊恼,打开车门,下车处理。
只见一辆太阳能电驴车撞了车尾,倒在一边,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一位戴着安全头盔的女子正缓缓起身,焦急的跑了过去,“哎呀,宝贝,没事吧,妈妈看看。”
“妈妈,我屁股痛痛……呜呜呜……”,小女孩哭喊道。
“还好,还好,没摔坏,妈妈抱抱。”
小苏见此情形,十分尴尬,面对弱势群体,只好无奈的上前帮忙,先将电驴车扶起,再捡起了地上小孩子的安全头盔,客气的问道,“你们没事吧?”
此女子这才回过神来,见撞坏了别人的车尾灯,有些慌张,连忙道歉道,“真不好意思,撞坏了你的车,我有保险的,保险公司会赔的。”
“没关系,你们人没有伤到吧?要不要去医院呀?小孩子有摔伤吗?”,小苏上下打量着关切的问道。
“告诉妈妈还痛吗?”,女子急切的问道。
“恩,一点点。”,小女孩抽咽着回复道。
女子这才安心叹了口气,摘下了安全头盔,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刚才避让了一个老人家,所以撞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无巧不成书,此女子就是小苏的任务目标,没想到还会有缘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只见她忙着拿出手机拍摄,嘴里还嘟囔着,“我把损坏情况和你的车牌号码都已经拍下来了,现在传给保险公司,他们会接手理赔的。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问题,随时联系我,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不用这样。”,小苏尴尬的接过名片,望着眼前这位貌美女子,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啊,嗯,先这样吧,我要去照顾我女儿了,不好意思啊。”,姑娘说完,转身安抚着身边的小女孩,推着电驴车,进了公寓楼里。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小苏心跳如雷,不知所措,拿起名片一看,“张妮妮,幼教老师……”
这虽然是一张普通的名片,但似乎有着难以估量的魔力,它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味,牵魂勾魄,缭绕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