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卿眸色森冷,面色晦暗不明。
他的一句话,像是扯开了谢芷的遮羞布。
谢芷扯动嘴角,须臾,说道:“只要能为我妹妹报仇,死多少人我都不在乎。”
“让她去勾/引二号,的确是最快捷的办法,在他欢愉不设防的时候,刺穿他的心脏——”
霍砚卿声音像是裹挟了寒冰,“既然如此,你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待在他身边,机会多的是。”
谢芷噎了一下,随后找到了说辞,道:“我没有异能,只要动手,就会被他察觉。”
说着,谢芷看向祁婳,指尖微动,“在杀死二号之前,我一定要活着。”
“况且,我又没让你献身,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谢芷看了一眼霍砚卿,“在这个世道,能用身体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是捷径,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想成就目的,连这点牺牲都做不到吗?”
“无畏的牺牲没有必要。”祁婳义正辞严说道。
谢芷笑了一声,但谁也不知道她为何而笑。
“随你们,只要你们能杀二号,我会为你们打掩护。”谢芷缓缓说道。
正说着,屋外传来脚步声。
谢芷脸色一变,“快从窗户离开。”
“不,躲衣柜里,不要发出一点儿声音!”
窗户下的一楼会有巡逻,这会儿要是正好撞上就麻烦了。
祁婳一看谢芷的表情,而房门正要被扭开,就立马带着霍砚卿躲进房间。
刚躲进去,客厅里传来一两句谢芷的声音,然后,声音就变了调,暧昧又痛苦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祁婳:“!”
耳朵一下被捂住。
祁婳抬头,两双眸子在黑暗之中对上。
她眨眨眼,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他们没躲在衣柜,而是在虚掩的房间门后。
客厅的声音持续,听得人很不自在又有些尴尬。
祁婳移开视线,从窗户往外看。
观察了一遍四周后,等待巡逻的异能者从窗户下走开,祁婳立马看向霍砚卿。
霍砚卿瞬间明白,牵住她的手,然后顺势将人抱到怀里。
“这样下降比较安全。”霍砚卿道。
下降时只握着手的话,对祁婳的手臂损伤比较大。
祁婳:“……”
平安降落到地面,祁婳收起异能,霍砚卿也自然而然松开搂住她腰肢的手,然后把她牵住,返回异能者所住的楼栋。
到段灼和霍砚卿的房间里,段灼听到动静立马起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们了。”
两人离开的时间比预计的要久得多。
要不是生存区内并没有什么大动静发生,段灼都要去找人了。
“发生了点意外,多了一点收获,但实在算不上好消息。”祁婳坐下来,喝了一口段灼递过来的水,继续说道,“不过巡逻规律我已经都记下来了。”
“全都记下来了?要不要写下来记一下?”段灼问。
祁婳摇摇头,“不用,我的记忆力很好,超级好,记住了就不会忘记。”
“过目不忘?”段灼好奇问。
祁婳:“算是吧,比过目不忘……痛苦一些。”
过目不忘不算是病,可以和正常人一样,选择性遗忘掉一些不想记住的事情。
但超忆症不是。
她丧失了遗忘的能力。
痛苦、焦虑、悲伤这些负面情绪堆叠,产生的效果需要她自己耗费大量的时间接受。
段灼虽然不太懂为什么痛苦,但看祁婳的表情,也识趣地没说什么“我也想拥有”之类的话。
他可以想拥有,但不适合在一个觉得这件事情是痛苦的人面前提,就算是朋友,也得有适当的分寸感。
祁婳大概地给段灼讲了一下巡逻布局,同时,将遇到谢芷和得知的消息一一告知。
“他这是疯了吧!”段灼声音都高了一些。
然后,他又意识到自己的音量有点高,顿时收了音量。
“谢邀,骂过了。”祁婳还开了个玩笑。
“先不说人类究竟有没有可能跟丧尸和谐共处,但从霍屿白主动将普通人和异能者‘献’给丧尸王这一点,我就无法接受。”段灼义愤填膺说道,“虽然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但最起码的人性还是有的。这件事情我们得找时间好好商量一下。”
“霍屿白必须死!”
祁婳跟着重重点头:“但丧尸王和霍屿白已经达成了协议,我们杀他的时候,绝对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谁也不知道那丧尸王究竟会不会在那个犄角旮旯盯着。
“明天霍屿白就回来了,这几天就找个好时机,把他杀了!”
“今晚你们先好好休息,一晚上这么惊险,放松一下神经,明天找机会和他们碰个头。”段灼说道。
祁婳说道:“在生存区内怕是不行,沈知许几人已经被盯上了。想办法避开耳目给她们传信。”
霍屿白明天回来,要是知道沈知许就在生存区内,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待会儿给他们传纸条,这件事情交给我了,你们好好休息。”段灼拍了拍胸膛。
祁婳点头:“好,辛苦你了。”
祁婳悄无声息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下来之后,祁婳长长吐出来一口气。
今天白天,不管是在普通人区域看到的画面,还是见到谢芷后听到的事情,都让祁婳有些莫名的难受。
不是她太感性,或者同情心泛滥。
只是对一整个女性、乃至人类群体的命运的一种愤懑。
就像是倭国一开始排放核污水时,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愤怒的、悲伤的。
为地球、为海洋、为海洋里那些或许从未亲眼见过的生物而悲哀。
此刻她的心情和那时候的人类是一样的。
今日所经历的一切,看似与她无关,但与整个女性和人类群体有关,便是冥冥之中与她有关。
她总是足够幸运,一开始虽然没有异能,但也有系统给予的体能力量,以及以前所学的忘不掉的一切,她拥有超乎普通人的自保能力。
可那些普通人没有。
她们、他们挣扎着艰难求生,总会有人不够光明磊落,总会有人要用出卖身体和灵魂的手段。
没有办法。
黑的白的,好的坏的,大多都是被时代洪流卷着走的,身不由己的。
于是,祁婳对待夺取生存区管理权这件事情的态度非常认真。
夺取权利,再重新架构新秩序。
一点一点来,一步一步走,总会有回到正常秩序的时候。
此刻,她无比期待那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