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带着侍卫来闹事时,冯修几人象征性阻拦了两句,看着对方将殷无恙拖出去,便没管了。
他们还把茶水零嘴取出来,一脸惬意地在院子里喝茶。
九皇子要将殷无恙拉进宫里,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
但冯修等人惬意之时,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殷无恙。
更没想到,跟在殷无恙的人还是宣平侯府的大小姐。
冯修连忙起来。
在外人面前,场面功夫得做足了。
“祁小姐,您怎么来了?”
祁婳看了冯修一眼,“七皇子殿下受伤,九皇子让我把殿下送回来。大夫待会儿就来,稍后请把大夫带到寝宫。”
听到这句话,冯修瞳孔微放大,带着怀疑,“这是九皇子殿下吩咐的?”
“不然呢?”祁婳狐假虎威,轻哼了一声,“难道我还能平白无故多管闲事?”
冯修话语一噎。
他怎么也想不通九皇子为什么会让祁婳把人送回来,还给请大夫?
因为祁婳的断句含糊,所以冯修以为大夫也是九皇子请的,故而百思不得其解。
但祁婳完全没有必要欺骗他。
宣平侯府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帮一个“祸星”?
难道这是宣平侯府释放的某种信号?
和九皇子有关?
冯修理所当然地想通了。
至于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事情,都没有九皇子他们的吩咐来得重要。
但下一秒,他又想起“寝宫”的情况,连忙给一旁的人使眼色,然后挤出来笑脸给祁婳带路。
祁婳看见有人悄悄离开,但没有说什么。
走在路上,祁婳一直盯着殷无恙。
少年走得很慢,额头上是他不肯按压伤口,所以祁婳给强行绑上去的帕子。
绸缎帕子在殷无恙的额头上,被那张精致的脸衬得就像是一条昂贵的抹额。
冯修带着祁婳他们绕路,是断定殷无恙这少年根本不敢拆穿。
瞧瞧,现在他直接绕最远的路到寝宫去,殷无恙也没吭声。
抵达寝宫时,原本简陋得像是临时落脚地的房间,多了许多东西。
绵软的被子、精致的枕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甚至连摆设都多了许多。
祁婳不在意那些无用的装饰,只在乎床榻上的被褥。
和之前单薄又破烂的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冯修:“祁小姐请先用茶,奴才让厨房准备些糕点来。”
“要一碗粥。”祁婳道。
冯修:“?”
夏果当即说道:“我们小姐今日身体抱恙,前两日大夫看过,让饮食清淡些。”
祁婳看了夏果一眼,“嗯”了一声。
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根本不怕查。
冯修应声离开,夏果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站在门口的位置,是避开,也是留意外面的情况。
祁婳这时候才看向殷无恙。
他对自己的“寝宫”被陌生人闯入,毫无反应。
殷无恙只是安静地坐在床榻上,额头传来的眩晕感慢慢加重。
粥很快送来,显然之前就有煮好的粥,只是从未给过他。
祁婳搬着椅子坐在床边,把手里盛好的一碗瘦肉粥递过去,压低了声音认真说道:“殿下,先吃点吧。”
在短时间内装扮得不再寒酸的房间里,殷无恙抬起头,漂亮的眼底倒映着祁婳亮晶晶的眼眸。
殷无恙微微一愣。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那碗递到自己面前的粥上。
“殿下?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祁婳一本正经地说道,生怕殷无恙不愿意吃。
殷无恙不太清楚为何对方会偷溜进府,看顾他一晚上。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刚才出现。
仅仅是两次,殷无恙就必须承认,他的确不知道她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但可惜了……
不管她想要什么,这些办法对他而言,统统都没有用。
思绪飞转,殷无恙轻声道:“祁小姐身体抱恙,先吃一些吧。”
话落,殷无恙那双被殷席玉踩得伤口更多的手轻轻将碗推回去。
祁婳眨眨眼,明白他的意思,便坦荡地舀了一勺子吃下,然后,将另一个勺子递给殷无恙,“一起吃吗?”
须臾,殷无恙接过勺子,道:“多谢。”
“不用客气。” 祁婳扬起一个笑脸,轻声说道。
说完,她就一边吃,一边认真地盯着殷无恙,像是要监督他好好喝粥。
殷无恙端着粥,喝了一口。
瘦肉粥香浓郁。
是正常的粥。
祁婳总感觉殷无恙整个人都毫无生机,但此刻见他温顺地喝粥,便稍稍松了口气。
愿意吃东西,便意味着她之前的想法可能是错的。
只是,吃了两口,殷无恙便停了下来。
“吃不下了吗?”祁婳问道。
殷无恙点点头,“抱歉。”
“没关系的。”祁婳摇摇头说道,“吃不下就先放着吧,等大夫来给你看过身体再说。”
“嗯。”
-
大夫是和冯修一起来的,但他神色有些紧张,额头带着点冷汗。
甚至,连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祁婳忽然想到什么,她看着大夫为殷无恙诊断,又给殷无恙的额头和手掌上好了药,才开口,“我近日身体抱恙,正想找个大夫在府内住下。我观你医术不错,做事认真,可愿意先到宣平侯府?俸禄不会少了你的。”
一听这话,大夫颤抖的嘴唇都瞬间镇定下来了。
大夫看向祁婳,连忙道:“能得小姐青眼,是小的家门有幸!”
“嗯,那你待会儿同我们一起回府吧。”祁婳像是随口说道。
“是,小姐。”大夫连应道,退到一边。
冯修眯了眯眼,本来担心这大夫把一些不该说的话说出去,在这之后,就得动手,但祁婳横插一脚,倒是不好操作了。
又那么一瞬间,冯修还觉得祁婳是故意的。
但,看着她此刻的表情,冯修又觉得她应该装不出来。
祁婳的心思,应该没有那般深沉。
这误打误撞的,把他的计划都打乱了!
不过,这大夫倒是也算识相,刚才也完全没提到与毒有关的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夫根本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