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进城,可是开公司的,还有楼房哩,哪一点不比刘明山强?到牡丹镇参加白豆豆的婚礼,不仅仅因为新郎新娘都是他的同学,还想去把同学江南喊出来,帮自己一把,把自己的公司做大做强。私下里,也想看一看当新娘子的白豆豆有多漂亮。婚纱一穿就像神仙,他看的更加难过。现在不想看第二眼了,也不想参加城里的婚礼了。
江南动员他一定要去,说刘明山让他传话的,如果他要不去,自己怎么好意思去呢?
“去干什么呀?”钱树根越想越不痛快,“今天晚上吃饭的肯定都是刘明山的同事,全都是警察。我们能跟他说到一块儿吗?不如我们两个喝酒去吧。昨天晚上的烧烤怎么样?花钱不多,吃的快活,今天晚上还可以吃火锅,吃烤鸭,小笼汤包牛肉面,还没有带你到我们小吃城去,那是什么都有的吃,你都是胀破肚子了,我也不伤筋动骨,那多好呀。”
江南也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挺自在的,吃的再多也不至于对不起同学。但是想到重任在肩,今天晚上,他们要告诉他明天的联系方式,还是必须要去。
就对老同学说:“警察怎么样?他们是为民除害的,你只要奉公守法,不会找到你头上来。再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如果你要认得警察什么的,以后犯了什么案子,好歹都要对你手软一点儿吧?”
“你这家伙不说好话,我怎么会犯案子呢?就是要有什么麻烦?直接找刘明山不就行了。”
“你找他未必有用。他转业到地方上,也不过当个小科员,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再说了。他到现在还把你当情敌,还不晓得帮不帮你呢。”
树根一通狂笑之后说:“谁叫那个丫头傻呢?等那么多年不就等到一个连长吗。要是早跟了我,享福好几年了。”
“乌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也不个包工头吧,几十个人,十几条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公司。”江南褒贬道,“人家刘明山进了刑警大队,只要做出点贡献,肯定过几年就会平步青云的。”
“就是当个刑警队长,一个月能有多少钱呢?你到我这里干到第二年,可能工资都比他收入多。现在,有钱才是大爷。”
“他没有钱,但是毛豆豆有钱呐,马上到城里来开饭店,再有他公安局的人保驾护航,肯定开的轰轰烈烈的。不了多久就会赚个锅满瓢满。”
“她要跟我结婚了,我们两个强强联合,那就更发大财。”钱树根也不是一无所知,还知道强强联合呢。但是跟着就把矛头转向江南,“你别说我吧,好歹我现在还有公司,还有汽车,还有房子,还有女朋友,你呢?除了几棵白惨惨的牡丹,还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赶紧到我公司来吧,少说废话。”
算了算了,鸡同鸭讲,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现在不是说来不来的事情,不能把时间浪费了。有人来找他,为什么装修质量的问题,客户吵吵闹闹的。想到迟早要介入这个工作,先弄清楚他们的矛盾在哪里。
一问才发现,客户的房子装修需要贴墙纸,结果墙纸的图案有几块巴掌大的错位,贴到墙上不是很好看。江南想,城里人真是讲究,不就花色错了一点吗?打眼一看,根本看不出来。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错位的那些图案裁剪掉,把整齐的拼接在一起不就行了吗?把建议提出来,老板马上就否认了,说装修队都很忙,哪有这些闲工夫,这些墙纸又不值钱,换一批就是了。
工程队长问,这些墙纸怎么办?钱树根不耐烦的挥挥手:“甩了甩了,重新买一批回来。”
江南一看,是湖南底色带着白色的水波纹,跟杨花如雪房间的颜色差不多,如果把他现在睡的房间也贴上这样的墙纸,让房间里更干净,更漂亮,而且让姑娘减少对家庭的想念呐。
他赶紧说,别甩了。既然买来的质量不好,为什么不找商家退换呢?
钱树根说,这是到网上购买的,与其把这些东西寄回去还不够运费,以后换一家买就是了。
看工程队长带着那一大卷的墙纸要往外面走,他过来说甩了太可惜了,降价卖给他吧。
钱树根对大家介绍,说这是未来的总经理助理,怎么样?一看就知道会过日子。这些墙纸就奖励给他吧,让他早点到我们这里来工作。
老板发了话,其他人没瓜皮啃。队长还给他几筒胶水,说拿回去往墙上一刷,把墙纸往上面一铺就行了,简单的很,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去帮忙。
等这批人走了以后,树根才问他,对象都没有,就要准备装修新房了?不做解释,只是说有备无患吧。然后扛着一个大炮筒子一样的墙纸卷,到会议室去了。
进去一看不错哇,会议室这么宽敞,会议室桌子又长又宽,不是更舒服吗?比昨天晚上睡沙发舒服多了,腿都伸不直,还要伸到茶几上去。今天晚上,干脆就在会议室睡一晚上吧。他就捧了本《中医入门》看起来。
警车上的人一起赞赏小杨医生思维紧密,刘明山就说,医生学问都很高,中医国学功底都深得很,好像听说过一句话,可以不当宰相,那么也就可以当医生。
坐在副驾驶的小安是警官大学毕业的,书读了不少,看刘明山讲的含含糊糊的,马上就给他纠正:“古人志向真高尚,原话是这样说的:‘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就是说一个人如果能做宰相,辅助君王治理国家当然有贡献。如果不能做宰相呢?那么做一位医生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也是高尚的职业,是励志拯救天下的高尚理想。连范仲淹都说唯有宰相和医生,是最能照顾百姓的。”
“牵涉到两个名医的病案,所以我们要高度重视,尽快破案。马上回局里汇报吧。”副队长刚刚接了个电话,把小安肩膀一拍,说别在这里掉书袋了,让小王开车快一点,马上回到局里,又有人报案。
刘明山精神一震,问又发生什么案子了?
副队长说,还是这个案子。只是来报案的人,是杏林春药业公司的副总经理,我们还说去找他呢,结果他就找上门了。
小安把杨花如雪的手机拿出来,他看到通话记录,有些奇怪,说他进山以后,可以说网络不通,没有信号,联系不上。晚上回去的时候也联系不上,怎么第二天,第三天还不联系呢。
后来他联系的只是老杨医生,而不是小杨医生,既然一直联系不上,早就应该报案,怎么等到现在?
刘明山也说,邀请如雪到牡丹山的是他,催着到牡丹山的也是他,牡丹山那么大,跟他们去的有一车的人,难道都没有看到杨花如雪的吗?
李宗轩就说,作为公司副总,肯定有许多工作,哪怕他分管药店,具体的工作也应该有药店的负责人管。为什他来报案呐?最关键的重点就是,他是认识老杨医生,也认识小杨医生的人。当然不排除其他的人。因为这祖孙二人相依为命,又从事的同一项工作,还在一起搞科研。那科研的内容是什么?跟药业公司有没有关系?作为他两人临时工作的地方,平时有些什么接触?他们有没有共同的利害关系?都要搞清楚。
然后一起到了刑警大队的办公室。李宗轩说,他还有别的事情,让刘明山和小安两个去见秦副总。
他要找一个骨科医生,首先要判断杨花如雪的伤势如何?能不能送到山下来?怎样送到山下来?不能下山就要当场治疗,医术还要相当可以的。
市里有太多的医院,也有太多的骨科大夫,但是此事绝密。要求医生技术高超,还能有翻山越岭的体力。哪个三甲医院的骨科医生都是呱呱叫的,但是保密性,安全性与身强力壮的要求都不敢保证。
想了半天,还是进了技术处。原来有两个法医的,现在多了一个姑娘,听说过这件事,要增加一个人,没有见到,今天就来了,还是个姑娘,据说还走了什么关系?
女法医本来就少,在刑警中更是凤毛麟角,李宗轩不可理喻,这个姑娘看着好精神的,还有点儿飒爽英姿的样子。跑到刑警队来当法医,看样子也不像是警官学校毕业的,法医是什么?法医不是医生,也不给人治病,就是翻看死人的,自己的女儿才不会让她当法医呢。
他一走进去,两个小伙子全部站起来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喊道:“李队长好。”
姑娘稍微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站起来同样称呼。
他板起面孔纠正:“改称呼。实事求是——李副队长。”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又统一了口径。
他们本来在向女孩子请教,说李副队长母亲的火溜腿犯了,怎么能治得断根?
女孩子嘴快,马上快言快语的说:“我们刚才正在讨论你母亲火溜腿,这是丹毒,是一种累及皮肤深部组织的细菌感染性皮肤病,主要累及淋巴管,起病前会出现高热、寒战等前驱症状,典型皮损为水肿性红斑,表面紧张发亮,迅速向四周扩大,可伴有淋巴结肿大及不同程度全身症状……”
李宗轩坐下来,好奇的打量着她:“谁问你这个了?”
“不问这个,你来找我们法医干什么?”女孩子扬起脸,说的理直气壮。
“我先问你,法医是干什么的?”
“法律方面的医生。属于国家司法鉴定人的一种。”
“你们给活人看不看病?”
“活体检查也是法医的工作内容。”
“我问的是给活人治不治病?”
“法医是不给病人看病的。”
刑警队的领导,能不知道法医的职责范围吗?听着领导和新来的女子对话,还以为要考试呢,也不做声。
领导这才发话了:“既然不给病人看病,那讨论我老娘的病干什么?闲了?”
女子扬起她略带方正的脸,这回变了口气:“虽然,法医是为了破案而有特殊存在的医生,不是给病人看病的医生。但我们也是学医的,医学常识也是有的,需要的时候也是可以看病的。”
“不对。”年纪最大的法医大老王已经快40岁了,马上否决,“给活人看病和治疗,需要有执业医生的资格证,否则我们就算非法行医。”
女孩子忍不住了,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说:“你才说的不对呢。法医是法律方面的医生,涉及法律和医生两个范围,如果有重合部分都应该属于法医,所以死人和活人都应该看。”
“你才来,不太清楚。”大老王又和女孩子杠上了,“法医负责医疗事故的鉴定,看活人不是为了治病,是对患者的伤残等级鉴定,对损伤的鉴定,损伤性质的程度和伤残鉴定,是为案件审理量刑提供依据的,而不是治病救人的。”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有医生执照,而且是有五年时间经验的临床医生,能治病是合理合法。”女孩子说的那么正经,那么沉稳。
“这么说来,你是医生,好好的,要到我们刑警队来干什么?不给活人治疗,更多的和死人打交道,我们这里的主要任务还是尸检,你适应的了吗?”
“报告领导,本人有英雄情节。自愿加入警察的队伍,维护国家安全,维护社会治安秩序,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人身自由和合法财产,保护公共财产,预防、制止和惩治违法犯罪活动。是保护人民群众生命和财产安全的盾牌,是惩罚犯罪分子的利剑…… ”这个姑娘说起话来嘎嘣脆,流畅地背诵出公安警察的神圣职责。
李宗轩认真打量了一下,马上就态度和缓和了一些,冲她点点头,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