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也没有想到,本来让林黛玉用酒服药,是想要让药效发挥得更快些,但是事情是相对的,在酒力加快了药效发挥的同时,药力也激发了酒劲儿,让本就不太善于饮酒的林黛玉,竟然因为这一小杯酒,就喝醉了!
发现这个事实,贾环也只能无奈败退,让紫鹃仔细照顾林黛玉睡下醒酒,自己忙不迭地跑开了——生怕看到林黛玉喝醉酒之后失态的模样,使得她在自己心中的光辉形象崩塌掉!
贾环从潇湘馆出来,转去了怡红院,到了那里,见贾母、王夫人、薛姨妈等人已经离开了,只有袭人、麝月、秋纹三个正在陪着贾宝玉说笑,见他来了,忙让座。
贾环问道:“二哥今天感觉可好些了?”
贾宝玉点头说道:“已经好很多了。”
袭人在一旁笑着说道:“他刚才还嚷着趴在床上无趣,要起来到外边去了——幸亏腿上疼,还动弹不得,不然又要向以前那样,跑得整天也摸不着个人影了!”
贾宝玉听了这话,嘿嘿笑着,也不在意。
贾环抿了抿嘴,心道:你这还是不了解我,如果知道了我平日的行事,才得这么说呢!
贾环因为身份缘故,在荣国府中,出入没有贾宝玉那么多的顾忌,所以虽然比贾宝玉还要小一岁,但是出行,却要比他便利许多。
身边虽然也有两个跟着的小厮、男仆,但对贾环也说不上有多用心,贾环只需要略施恩惠,就能把他们收买住,然后随便自行其是——所以才能够经常的往城西田庄跑。
几人正坐这里说话,忽然玉钏儿和莺儿并肩进来,玉钏儿手里还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汤饭等物。
袭人、麝月等见了,忙迎上去接过来,在贾宝玉的床前摆好了,贾宝玉其实已经吃过了贾环在外边给他买的东西,这个时候并不饿,但是贾母命人送过来的,他也不好不用,每样拣了略尝尝味道,就放下了。
贾宝玉想要跟玉钏儿说说话,但是玉钏儿恼他招惹了金钏儿,又没有承担,最后反倒逼得金钏儿走上了绝路,对他爱答不理的。
这边正在痴缠,忽听得外边有人禀报,“傅二爷家的两个嬷嬷来请安,来见二爷。”贾宝玉听了,就命人请进来。
贾环心中奇怪,贾宝玉本来是最不待见这些闲杂人等的,常说那些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是“死鱼眼睛”,灵气全无,面目可憎,这“傅二爷家”究竟是什么来头,贾宝玉会愿意见他们?
悄悄问了旁边的秋纹,听她说了,才知道,这个“傅二爷”,乃是贾政的门生,这些年,靠着贾政,在朝中也算得意,所以他那里经常派人过来走动。
至于贾宝玉为什么愿意见这个“傅二爷”家的人,确实因为贾宝玉听说,这个“傅二爷”有个妹子,名叫傅秋芳,也是个琼闺秀玉,才貌俱全!
贾宝玉本来的性子,就最得意这些钟灵毓秀的女孩子,所以虽然没有见过傅秋芳,但是也不愿意怠慢了她,爱屋及乌,才愿意见她家来人——却不知道,这个傅秋芳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了,比王熙凤还要年长一些。
这傅秋芳之所以年纪老大,却仍待字闺中,是因为“傅二爷”一心想要靠她与豪门贵族结姻,不肯轻易许人;怎奈那些豪门贵族都嫌他家根基浅薄,不肯求配,所以才耽误至今。
贾环听说还有这么一段公案,只能暗自摇头——这个宝二哥,还真是个多情种子!
又想到,那傅秋芳在“金陵十二钗”的册籍中,也是有名号的,名列副册,和香菱、平儿,以及颇得贾环看重的薛宝琴并列,分量不可谓不重。
像这样的女子,自然是在贾环拯救的名录当中,但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她的名字,又和她哥哥“傅二爷”扯不上关系,实在无法接近。
想了想,还是暂且把这个事情放下,现如今,贾环还是应以沉稳、隐蔽行事为上,不能贸贸然的,惹起贾政等人的怀疑,所以对傅秋芳,现在只能爱莫能助——不过,将来有机会,能够伸手拉扯她一把,贾环也不会吝于出手。
正想着,傅家派来的两个婆子被领了进来,站在贾宝玉的卧室当中,跟贾宝玉说话。才说了没两句,不妨把抬手之间,把玉钏儿端在手里的汤碗撞翻了,金钏儿闪得快,倒没有烫着,只是被唬了一跳。
贾宝玉被烫了手,自己倒不觉得,只顾着关心玉钏儿,问道:“烫了那里了?疼不疼?”
旁人听了,都不觉失笑。众人连忙上来收拾。
那两个傅家婆子见这里忙乱,倒也乖觉,连忙告辞离开,贾宝玉也不甚留,命晴雯好生送出去。
这边收拾好,玉钏儿也不耐烦再留下来,也告辞离去了;贾宝玉这才想起来,那边还有一个莺儿,连忙应承着。
贾环见这里无事,也告辞出去了,走出怡红院,左右看了看,见没处可去,就回自家的清堂茅舍。
回到舍下,见院中没人,到各屋都看了一眼,只见彩霞、香菱等人正不耐暑热,都歪在榻上打盹儿,贾环也没有惊动她们,自己换了身衣服,从后面溜出去,骑马一径往城西田庄去了。
来到田庄宅院,先找到秦可卿,道过别情,就问杜进夜里送过来的人在哪里。
秦可卿就住在这里,金钏儿被送过来,自然瞒不过她去,贾环也就没有瞒她;先时,秦可卿也曾追问过,贾环究竟是怎么把她救下来的,贾环支支吾吾,没有对她言明原因,现在两个人关系不比从前,有些隐秘,已经没有再瞒着她的必要了,正好借着金钏儿的事情,给她解惑。
秦可卿带着贾环来到安置金钏儿的房间,她先前在宁国府时,也常到王夫人那里走动,自然见过金钏儿,对她的到来,也深感疑惑。
贾环查看了一下金钏儿的情况,见她和秦可卿当初一样,虽然没有呼吸、心跳,但是身体却仍温暖、柔软如初,不像死去,倒像是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