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守雁看完贾环誊抄好的《三国演义》书稿之后,不免又赞叹了一回,这才注意到,贾环的誊抄书稿的笔迹,和平常见到的大有不同——笔划纤细异常,不像是毛笔书写的。
因此发问,贾环少不得把鹅毛笔拿出来给他看了,牛守雁拿着试用了一回,也感觉比毛笔要好用了许多,笑着说道:“我就说环兄弟是难得的人才,暂且不提这《三国演义》是不是出自你的手,单是看这环兄弟自制的鹅毛笔,就能看出环兄弟的聪明才智了!”
贾环谦逊道:“小弟只是感觉用毛笔写这么多字不太方便,因便就利的想到了这么个取巧的法子,当不得世兄这么夸赞。”
牛守雁说道:“当得!怎么当不得?环兄弟自制的这个鹅毛笔,虽然只是一个小什物,但是从兄弟你自己使用的情况看,在抄书写字上面,确实要方便不少,这个东西要是到了那些以抄书为生的人手里,怎么会不堪当大用?环兄弟这也算是为人制作了一项福祉了,功德无量呀!”
贾环听这话倒是不差,就不在这个上面跟他纠缠了。
牛守雁也放下鹅毛笔的事情,拍着《三国演义》的书稿说道:“环兄弟,我看了你写的这些,对后面的故事,更加好奇了,实在等不到三天之后了,兄弟你可怜我一回,先给我说一说——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我知道兄弟是上进的人,不像我这样荒于小道,绝对不会把这里的事情给兄弟传扬出去的!”
贾环和牛守雁接触了两回,对他的情性也有所了解了,不说别的,他在听书这个事儿上,是确是上瘾着迷。
贾环前世的时候,也曾痴迷过某件事,知道那种求之不得的心急火燎的难受之处,见牛守雁如此放下身段,苦苦哀求,再推脱,就有伤彼此的情分了。
像牛守雁这样的人,不说别的,只说他的身份,就是值得贾环结交的,如果放在平时,贾环就是上赶着和他结交,他会不会接受,还是两说呢,好巧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可以和他迅速拉近关系的法门,贾环也不想做得太过,少不得给牛守雁说了一回。
牛守雁解了书瘾之后,又央求贾环,把三天一看书稿,换成三天听一回书,贾环想了想,如此也耽误不了自己多少时间,就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牛守雁看到贾环点头,心中欢喜不尽,这才想起来别人的托付,对贾环说道:“不只是愚兄喜欢环兄弟说的这个《三国演义》,上次在茶楼碰见的那位忠顺王府的人,还有当时有幸听到环兄弟说书的那些茶客,都对环兄弟说的书念念不忘!”
“就连孙先生,也对环兄弟说的书深感佩服,把他说的和兄弟你的一比,实在没脸再继续往下说了,于是半路腰斩他刚刚学到的那个书,请托到愚兄这里,愿意持弟子礼,跟兄弟学习说书!”
贾环听了这话,连忙摆手说道:“这个真不敢当!小弟何德何能,能够当别人的老师?传出去不得笑掉旁人大牙!”
牛守雁又说道:“我也知道,兄弟你不在意这个,但是兄弟的这个书,如果仅仅只有愚兄能够听到,愚兄在深感荣幸的同时,不免又感到惋惜——这么好的书,本是应该广为流传,造福大众的!”
“兄弟你也不用为难,愚兄知道你志不在此,不会勉强你,不过,这里却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兄弟你能不能割爱,把你写的书稿,让孙先生誊抄一份,然后让他按照书稿,自己说去,岂不两全其美?”
贾环听到这个建议,仔细想了想,倒也不失为解决这个事情的一个好办法,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牛守雁见状大喜,郑重地向贾环鞠了一躬,说道:“愚兄在此代天下爱书之人,多谢兄弟的深明大义!”
牛守雁带着贾环誊抄好的书稿告辞离去之后,贾环休息了一下,要继续誊抄。
香菱在进来撤去招待牛守雁的残茶,给贾环换上新茶的时候,眼睛不时的往贾环脸上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贾环笑着说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没有话就出去忙你自己的,我要开始抄书了。”
香菱被贾环救回来之后,在他的房里待了这几个月,对贾环的秉性也有所了解了,知道他不是一个对下人严苛的人,平时说说笑笑,似乎没有看轻她们的意思,闻言,笑着说道:
“刚才爷招待外客的时候,我们在外边偷听了一回,虽然听不懂爷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那位爷能听得入了迷,说明爷说的真的好!”
贾环听了,呵呵笑道:“你到我房里也有这么长的时间了,现在才发现我的一项好处?”
香菱不禁涨红了脸。
贾环嘿嘿笑道:“刚才我说的你们听不懂,那我现在就给你们说一个你们能听懂的,你们要不要听?”
香菱这边喜上眉梢,还没有开口,守在外边偷听的小丫头就拍着手进来说道:“要听!要听!”
贾环摆手说道:“那你们先坐下,等我想一想,要跟你们说什么。”
香菱和那两个小丫头连忙搬了小凳子过来,在炕沿下坐好,双手托腮,等着听贾环说故事。就连那个老嬷嬷,听了这话,也起了兴致,凑进来,在炕沿边侧身坐下,要听一听,贾环有什么故事说。
贾环还在思索应该给她们说什么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打眼看去,只见彩霞扶着赵姨娘撩起帘子进来,看到屋里的架势,连忙发问,听说贾环要讲故事,也兴致盎然地坐下,看贾环怎么说。
贾环这个时候已经确定了要说什么,借着喝茶润嗓的机会,服下一粒“记忆固化丹”,加固了前世蒲松龄所作的传世名著《聊斋志异》的记忆,摆起架势,开口说道:
“那是我去扬州探望姑妈的时候,适逢扬州庙会,一时兴起,去逛了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