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晴一时语塞。
她不敢和顾云霆对视，慢慢的低下头去。
顾云霆的问题，她给不了答案。
因为上一世从事的职业原因，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不信任何人，也不依赖任何人。
只有萧云是个例外。
而她之所以会对萧云负责，是因为萧云是沈婉晴的外婆，她平白无故的占据了沈婉晴的身体，得到重活一次的机会。
真正的沈婉晴已经不在，她没什么能报答的，唯有尽心尽力照顾好萧云，算做一点弥补。
至于顾云霆……
沈婉晴很头疼。
她时刻谨记着顾云霆当初说过的话，他说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还说让她不要爱上他。
如今，她做到了。
可顾云霆，却不愿意了。
沈婉晴不明白，这世上那么多女人，比她漂亮、优秀的多的是，为什么顾云霆看上的，偏偏是她。
无声胜有声。
沈婉晴长时间的沉默，顾云霆已然知道答案。
他挫败的叹了口气，无力的躺回床上。
眯眼瞧着屋顶的白炽灯光，顾云霆忍不住想：沈婉晴，你果然没有心。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空气陷入死寂。
瞧见顾云霆身上弥漫着颓丧的气息，沈婉晴唇瓣蠕动了好几次，想说些什么安慰他，然而话到了嘴边，又被她通通咽了回去。
安慰什么呢。
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这话，她潜意识里讲不出口。
夜色深深，发现光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沈婉晴站了起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沈婉晴抬起的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落地，顾云霆先一步起床，与此同时开口，“不用。”
话落，顾云霆已经穿好了鞋，从沈婉晴身旁经过，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头也不回。
沈婉晴本能关心道，“这么晚了，你去哪？”
顾云霆刹住脚步，转身。
见沈婉晴除了这句，再没有任何挽留的话，他自嘲的勾起唇角，继续往公寓门口走，“屋子里太闷，我出去透透气。”
沈婉晴，“……”
门“砰”的一声合上，沈婉晴维持着送顾云霆离开的姿势，久久没动。
直到双脚发麻，她才木然转身，坐在床上。
和顾云霆彻底说清楚，她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可为何，她一点都不开心，相反还有些难过，觉得心里某个空落落的。
沈婉晴捂着心脏的位置，忍不住问自己：她到底怎么了？
A大校区位于岚城市中心，顾云霆从公寓单元门出来，眼神罕见的流露出迷茫。
月色徐徐，霓虹璀璨，偌大的岚城，他却不知该去哪里。
站了好一会儿，顾云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拇指在林盛号码的界面停留片刻，转念又划了过去，找到微信，点开发小群。
顾云霆：【出来喝酒。】
没睡的夜猫子之一严弘霖：【堂堂顾大总裁，也会有失眠的时候？】
夜猫子之二陆骁：【我猜，八成是跟媳妇吵架了。】
严弘霖紧跟时代潮流，网络梗用的相当熟练：【真嘟假嘟。】
顾云霆：【少废话，迦南，来不来？】
严弘霖：【不去，家里管得严。】
陆骁：【同上。】
顾云霆发了个冷笑的表情包，【很好，我现在就打电话和严叔、白姨确认。】
严叔和白姨，分别是严弘霖的父亲和陆骁的母亲，也是他们各自最怕的人。
严弘霖：【你小子，卑鄙。】
陆骁：【再加一个无耻，不要脸。】
顾云霆：【1】
严弘霖：【别数了，马上到。】
顾云霆：【顺路来接下我，地址A大后门。】
陆骁反应极快，不给严弘霖拒绝的机会，【霖哥，辛苦你了。】
严弘霖：【……】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摊上顾云霆这么一个好兄弟。
被女人伤了，就拿好兄弟们出气，一点出息都没有。
想到大半夜的要花一个小时去接顾云霆，严弘霖就一肚子火，忍不住在群里疯狂@顾云霆。
严弘霖：【你被沈婉晴扫地出门了？】
严弘霖：【还是说追求不成，恼羞成怒？】
严弘霖：【难道那方面不行？】
还想再发时，严弘霖发现，他已经被踢出群聊。
不用想，也知道是顾云霆干的。
套了件厚外套，严弘霖正准备出门时，收到了陆骁私发的信息，让他不用跑这一趟了，说齐煜白天在城南一家医院开飞刀，这会儿忙完正准备回来，可以捎带上顾云霆。
严弘霖：【OK，那我直接去迦南。】
陆骁：【你还敢赴约，不怕顾云霆削你。】
想到两分钟前在群里发的消息，严弘霖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余光不经意间瞥到鞋柜上，严雨霏落下的一本书，严弘霖重拾自信，回复陆骁：【怕什么，山人自有妙计。】
陆骁：【装什么文化人，恶心。】
严弘霖：【……】
严弘霖和陆骁离得近，很快就到了迦南。
在专属包厢等了约莫半个小时，顾云霆和齐煜才姗姗来迟。
看到顾云霆，陆骁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酒，“波尔多雷帝斯白兰地，特意为你准备的，不用谢。”
波尔多雷帝斯白兰地，号称世界上最烈的酒。
顾云霆看了眼酒，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齐煜刚做完手术，这会儿累得不行，和三人打了声招呼，就去包厢自带的房间睡觉了。
三人知道齐煜职业特殊，没有为难他。
“到底什么情况？你作息一向规律，而且最近也没听说顾氏集团有遇到什么困难。”严弘霖边打听边倒了杯酒递给顾云霆，“难道，真如老陆所说，是情场失意？”
顾云霆没有回答，冷冷的睨了严弘霖一眼，然后接过酒，狠狠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从口腔到胃部，整个都是火辣辣的。
这不要命的喝酒架势，看的严弘霖目瞪口呆，他想劝几句，却被陆骁拦住了，“别白费口舌了，他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
“可……他本就有胃病，这么喝下去……”严弘霖还是有些不忍。
陆骁轻嗤，“他估计巴不得这么做呢。”
严弘霖不解。
陆骁无语，没好气的解释道，“你果然是恋爱白痴。他一喝醉，不就有理由赖上沈婉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