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魏手里还攥着刚才递给她的白板笔,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张老板的妹妹见状,也一路小跑着过去,对她耳语了两句。
小魏似乎有些惊讶,又看了我一眼,便低下了头。
而张老板的妹妹却还在她身边,不知道比划着什么。
或许人家两姐妹有什么事情要谈,我也没太在意,扭头去和张老板说话。
自从要害张老板的人死了之后,张老板在东北的生意可谓是一路扶摇直上,这才多长时间,甚至隐隐有压其他人一头的趋势了。
这一切,张老板全都归功于我,让我不禁有些受不起。
我只是解决了他的问题,又没给他逆天改命,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手段摆在那里。
我们两个聊着聊着,张老板的妹妹竟然拉着小魏走了过来。
“骆大哥,方便聊聊吗?”
张老板愣了一下,还没等他说话,就被自己妹妹给强行拽了起来,拉去了旁边。
“你找我?”
看面前的小魏两手局促的抓着签字笔,我不禁疑惑。
她点了点头,坐在张老板刚才的位置,终于说了自己的第一句话。
“那个.......我最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我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张老板的妹妹,她却对我比了个拇指。
好家伙,这丫头扭头就把我给卖了。
我不禁有些无奈,我只是来玩的,还真没想着竟然也能在这种地方碰见这种事。
“仔细说说吧。”
小魏点点头,这才说起她最近的遭遇。
她从小就练琴,在人生这短短二十几年里,琴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哪怕是上了大学,别人都在谈恋爱,努力打工或是努力考学的时候,她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每天教师,琴房和寝室三点一线来回往返,一来二去,她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直到大二那年,张老板的妹妹找上了她。
那时候他们乐队的钢琴手正好要转学,张老板的妹妹多方打听到了她,这才亲自来请她。
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重视,被人请求,让小魏不忍心拒绝,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本以为这个乐队只是几人玩票的兴致,玩够了大家就散了,可没想到这一练就是好几年,一直到大学毕业,她们第一次参加演唱会,作为嘉宾,作为歌手,作为主唱,甚至作为演唱会的主角,一路走来,小魏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她内心里本就自卑的一面,随着众人愈发光鲜亮丽而越发明显。
她害怕如果乐队没有了自己,也能正常运转,甚至蒸蒸日上,那就更说明她自己不重要。
即使所有人都说她才是重要的那个,可她也依旧自卑。
直到今年年初,她们再一次出色的完成了演出之后,有个男生找上了小魏。
对于小魏,他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字里行间就差没把小魏捧成了下凡的仙女,而小魏也对此束手无策,竟然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男生的表白。
男生大喜过望,乐队的同伴们也因为她能找到心仪的另一半而感到高兴。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男生频繁的约小魏出去玩,甚至耽误了乐队的训练。
一次两次没什么, 可次数多了,大家也难免有些怨言。
乐队训练,不仅仅是训练自己的实力,更是一群人聚在一起的默契和对同一首音乐演奏的磨合。
哪怕实力再强,没有磨合和共鸣,演奏出来的也只是一曲凡音,根本不会动人心弦。
小魏也知道,于是痛定思痛,终于忍不住和男生提了分手。
不知为何,没有了爱情的束缚,她反倒觉得放松了许多,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可男生还是不死心,在得到了小魏确定的答案之后,便提出送她最后一份礼物,从此之后两人就再无瓜葛了。
小魏答应了,第二天,男生就托人送来了一个精巧的面具。
面具是青铜质地,看着和一张人脸没什么区别,小魏看着觉得有些害怕,可听说是古董,就想还给男生,然而男生送了这东西之后,便彻底销声匿迹了,她无奈,也只好先留着,等什么时候再见到他,再想办法还给对方。
因为这东西长得实在太丑,加上每天晚上小魏都觉得这面具在盯着她,便将面具放在了柜子上面,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渐渐的,小魏却发现自己似乎变了。
乐队训练的时候,她常常无法集中,一眨眼,眼中闪过的就是男生的脸。
她不愿和人分享这种丢人的事情,便更加用心的训练,每天回到家里的时候,都是筋疲力尽,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可是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甚至自己在梦里,都能梦见男生在自己身旁徘徊,甚至有时候会伸手抚摸自己的脸,终于在某一次他附身打量自己的时候,小魏惊醒了。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却只看见那张丑陋的面具在柜子上躺着,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胆小。
她害怕极了,连夜跑到了张老板妹妹家里,和她一起住了一阵。
张老板的妹妹本身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听说小魏在家里做噩梦,便十分自然的接受了她暂住的提议,每天晚上都陪她睡着之后自己再去休息。
可她还是能梦见那张脸,甚至这一次,她梦见了那张面具,男生戴着面具,似乎要挤碎她似的向她压了过来。
她这才意识到,是家里的面具有问题,赶忙跑回家里,想要将那该死的面具扔掉。
可回到家一看,她却差点哭了出来。
家里的衣柜仿佛遭贼了一般,被翻得乱七八糟,就连自己的贴身衣物都散落一地,而那张面具,却早已不知去向。
小魏当时只感觉呼吸困难,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的感觉从心底生出,她再也不敢面对这间房子,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一直到今天,她都一直住在张老板妹妹的家里,也幸好妹妹家里有地方,而且小魏也很懂事,每天买菜做饭都是她来,就当付房租了。
可饶是如此,那张面具还是在梦里缠着她,仿佛不到她崩溃的那天就不会停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