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走到床边，轻声问道。
刘总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你的弟弟，小刘总，你还记得吗？”
他还是点头。
“你已经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出乎我意料的，刘总竟然还在点头。
张三四见状，伸手拉住了我。
“怎么了？”
我有些不解，问道。
“他不对劲，你没看出来吗？”
“哪里不对劲？”
张三四走到床边，朗声道：“刘总，我是你爹，你还记得吗？”
刘总竟然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你看，他压根就没有意识。”
没有意识？怎么可能。
“没有意识他是怎么坚持住这个.......结界的？”
“是啊，问题就在这。”
张三四也颇为无奈：“之前你说的前提是他有意识，能和我们共情，这样才能顺着我们的计划下去，对吧？”
我点点头。
我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如此，如果刘总的还有神志，可以交流的情况下，我们完全可以用他们兄弟的情谊让他自己放弃这个结界，引导着小刘总接受这一切。
可现在却不同，他完全就是一个不能交流的情况，说他是傻子可能都有点抬举他了。
只是，这和我们常见的阴灵完全不同啊。
蓦地，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结界的主人，不是刘总呢？”
张三四一愣：“啥意思？”
我不禁皱眉。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我心头一闪而过而已，我刚刚意识到一个我们所有人的忽略了的问题。
刘总的儿子。
小刘总具象出的世界当中有自己的兄长，也有自己的嫂子，那有怎么会没有自己小侄子呢？
他们一家的亲密程度，甚至连家长会都是小刘总而不是刘总的妻子去开。
他又怎么会忘掉自己这个侄子？
可我们两次过来，却都没有见到这个孩子。
房间空空如也，他总不能真的出去玩了吧？
想到这，我赶忙拉着张三四退了出去。
“你见过刘总的孩子吗？”
“你觉得呢？”张三四有些茫然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他果然不记得。
或许不只是他，我拉过司机，同样问了一次。
“你见过刘总的孩子吗？”
司机也是一愣，想了想，突然一拍巴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刘总的孩子啊。”
果然如此。
不只是我们，恐怕就连小刘总自己，都没在幻境中见过这位侄子。
因为他本就在幻境之外。
“三四，打破幻象吧。”
“什么？”
张三四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你疯了？现在打破幻境，你不怕小刘总当场发疯给你看？”
“不会的。”
“你等会儿.......”
张三四拉着我，无奈地道：“你先冷静一下，我跟不上你的思维。”
“你只管听我的，打破结界，剩下的事情我来解释给你听！”
见我执意如此，张三四似乎也有些动容，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我就听你这一次。”
说着，他拨开司机和我，上前一步，开始做法。
他做法的工具倒是简单，一张纸符一柄木剑，
张三四站在楼道里，脚踩四方步，手持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说的什么我也听不清，只能看见他拿着纸符在木剑上一划而过，猛地一声大喝。
“开！”
木剑噗嗤一声刺入坚硬的防盗门之中，仿佛热刀切牛油一般在防盗门上切出一条肉眼可见的缝隙。
“奉吾之令！驱邪退魔！敕令！”
一阵呲呲的闷响中，整个房门外的场景缓缓褪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门框漆黑，防盗门被烧得不成样子，把手上甚至还能看见因为高温而变形的痕迹。
墙面被烟熏得漆黑一片，仿佛一只张牙舞爪想要从房内冲出的怪物般直冲棚顶。
即使过了好几年，房间内依旧弥漫着一股烧炭后残留的气味。
而房间内，也一样和大火之后一样，遍地灰烬，被烧成架子的家具还摆在原位，风从窗户外刮过，掀起一片灰尘，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看见这一幕，我们几个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这才是原本的模样吗.......
“唉。”
司机长叹了一口气，两行浊泪情不自禁的流下。
“刘总这一辈子，太苦了，一天福也没享过，到头来还被一把火给烧没了一家子。”
“走吧，上去看看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好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是隐藏在墙体里的，通体都是钢筋混凝土的结构，没有被大火烧毁。
我绕开满地的灰烬，拾阶而上。
二楼，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香台。
似乎很久没有用过了，香台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香台上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以及有他们各自名字的灵位。
“吾兄刘山原之位。”
“先妣嫂夫人杨媛之位。”
“爱侄刘一源之位。”
这些灵位，竟然都是小刘总立的。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释然了。
一大家子就剩他一个人，他不立谁来立呢？
我捡起香台上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线香，试着点燃了一根。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线香竟然还能点燃。
我将香插在炉子里，后退了两步，微微鞠躬。
“在下骆天麟，前来祭拜几位。”
“逝者已矣，还请几位安息。”
张三四在一旁看着，也微微行礼：“福生无量天尊。”
至于司机，看着已经落灰的牌位，不禁潸然泪下。
他本想拿起来擦擦，可想了想，又缩回了手，和我一样，取了几根香点燃，不顾地上的灰尘和碳化的地面，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这男人不善言辞，果然连表达感情的方式都这般直截了当。
我甚至纳闷他当年是怎么追到秘书的。
就这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哪儿点招女孩子喜欢？
做完这些，张三四才开口道。
“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抹除这个幻境了吗？”
我点点头。指着灵位后面摆放着的瓷瓶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秘密就在这里。”
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从瓷瓶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