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墨,边沿总台。
被一番冲阵迎击的莱塔尼亚军伍,当下依旧在边区林立,各方将领在各方勋权领主的指示下,依旧不动,尽管部分将领对炎热的天气颇有微词,但一想念着一家老小都在贵权领地的治安下,只能低头。
“见鬼……这天气,我们还要待多久?”
一名术士统领望着炎阳高照的天气,难免骂骂咧咧。
身为术士,他们的地位在莱塔尼亚,堪称极高,有着会面伯爵伸手行礼即可的权利,反观骑士、民众等流,一旦面上稍微有点能力的勋爵、骑士,都得跪地行礼。
这是很落后的制度,乌萨斯、还是哥伦比亚、维多利亚之流……早已摒弃困俗繁琐的行礼仪式,放在大炎,民众便是仅仅跪天跪地跪先祖,官阶等众,有恩便行礼示意,若是强词夺理,尽是惹得一身不快,当场拔刀横向的比比皆是。
但在当下……依靠蔑视着人权的阶级制度,莱塔尼亚依旧盛行。
原因很简单。
巫王愿意这样做。
在他的各种血腥手段下,各种侥幸生存的官勋更是清楚了一件事,只要他们迎合这位巫王,那么巫王随便他们怎么做,都可以。
如果巫王是一片肮脏浊流的源泉,那么这些官勋等众……就是致使这片黑色阴影覆盖整个莱塔尼亚的元凶!
他们在巫王的控制下,成为不能言语的舌喉爪牙,最后……
已然失去自己的意志,化作麻木的‘人’。
……
这里是慕尼墨边区的一个建筑。
名为生音殿。
紫黑的石层形成一片艳丽的瓷砖,平铺地面不知几里,高耸的石柱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一座座紫黑的石墩盘旋在外,彼此林立,约莫有近三千余座。
一个个莱塔尼亚的勋贵等众,不断坐落在上,伴随着他们坐下的动作,石墩形成的座位发出一声声悦耳的音声。
“见鬼……帝侯不会是要问责我们吧?”
“谁能想到……帝候会让那些卡西米尔人前来一波冲阵……难道我们不是来觐见帝候的吗?具体的战斗,就交给帝候旗下的部队不就行了?”
“我看啊……”
各种絮语不断传出,而在这一刻,三个身披华贵大衣的人影缓缓入场。
利奥波德望着周遭的建筑,不由叹气。
“想不到……我还能有来这里的一天。”
他看着石椅环绕的中场,依稀可以看到一个黑发的幻影。
多年以前……
那个巫王就在此,进行一次演讲。
讲的是……如何用兵事逐渐夺回被高卢控制的莱塔尼亚。
他做到前沿的位置,一声不吭。
时间的磨痕,在他身上残留的最多,如今的他……只是一名老人。
暮意沉沉,不见丝毫动力。
‘嗒……’
‘嗒……’
空洞的大殿,缓缓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一行人已然抵达此地。
赫尔温尼望着前面的郑彬,目光有些诧异。
只见前面的血面人,脚步行走在大殿之上,时而走西、时而走东,穿行在人群之中,却又仿若入无人之境。
很奇怪的,在他的脚步前进的过程中,周遭人坐着的位置发出一声声共鸣,像是一个别样悠扬柔和的曲调,在这一刻,回响在这片大殿。
赫尔温尼不由的愣在原地,听着耳边回响的声音,双眸不知怎么的,忽的泛上朦胧。
“老……老师……”
“为什么郑彬……你能跟老师一样,走出这种音声?”
多年前,这座大殿有着这么一个人物,给自己的两位学生演示着这座大殿。
这座生音殿,很是特殊。
它是在高卢统治的情况下,被高卢拆卸的地区模块,以施舍的情况下,装载在这片城市。
起初本是一方高卢的大公意图以这座大殿的特殊,来变相的告诉给莱塔尼亚人……
这种乐音特殊的构造建筑,只有高卢才有。
这里每一个建构的物体,一旦触碰,都会发出回响,尤其是地板,要有一定的规律踩动在原地的位置,才会发出一声声共鸣。
对于拥有音律天赋的人而言,听闻这座大殿的回响声,不亚于听上仙之乐,沉迷不已。
“?————”
所有人此刻,听着耳边悠扬的回响声,都不约而同的闭上双眸,静静聆听。
而郑彬……
他看着眼前的血色视角,踩踏在一个昏暗欲散的光影前。
那个光影……被一个人影牵动着手,似乎是有些挣扎的弧度,在后者的‘不依不饶’之下,二者像是共舞般,走完大殿整整一圈。
“额……”
郑彬不禁嘴角抽搐,有种莫名的感触。
好像……
他曾经被人这般,强拉着走。
没来由的,一种膈应感自心头生出,而在那膈应感的深处……又有一种深邃的怀念感。
他摇摇头,回过神来,不知何时,他已然走到大殿中心,而到了这里,正好音声已止。
周遭……正是人群密集,每一个人望着他,不知怎么的,双眸泛彩。
莱塔尼亚人对于艺术有着较高的追求,对于音声的要求正是高到极致,如此音声,堪比昔年巫王,他们又怎么不会触景生情?
“好一个血狱啊……”
利奥波德叹气:“怎么让你这种人……来到莱塔尼亚了呢?”
他很清楚,这个血狱的登场,在众勋贵面前已然是拉满了好感,只要接下来……不做什么出头的事情,好好协商,一切都有的谈。
即便他是大公,威势权重,但这些人之间,依旧有着部分侯爵等流手握重兵,遵行巫王法制,为其獠牙。
哪怕其本质上是抵触的,但为了活着,也不得不如此施为。
所以……接下来只要摆正态度,待众人……
利奥波德的想法很好,可下一刻……他就傻了眼。
只见前沿中心,血面人巡视众人,摇头叹气。
“我原以为,莱塔尼亚尚且有着一些能人,让我对讨伐巫王颇有把握,但现在看来,台前众后……除却帝候大公等流培养的军士……竟无一人可堪一用?”
“!?”
此言一出,正是让众人对血面人的好感直线下降,亦有人双眸凸起,按捺不住火气。
还不待他们发飙,郑彬继续道。
“三十万军伍,堂堂正正之师,两千天马骑兵贯入,如入无人之境!”
“历年来……巫王治下的领土,又有多少人在这种军伍的治安下幸存?”
“面对骑军的冲锋,你们畏战不前,连阻拦的勇气也无……”
郑彬望向众人,沉声质问道。
“那么,在你们将屠刀对向同胞时,你们又是如何生出的勇气?”
“巫王的法治一直有人遵从,他需要你们屠杀子民,以各种血腥的工艺……支撑出他那畸形的乐趣。”
“在座的所有人……你们是否在这巫王治下,令人麻木的日子里……忘记了最初的莱塔尼亚?”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曾经与巫王共同参与夺回莱塔尼亚战役的人物……”
“让我看看……你们有人成为了侯爵,这是需要数场战役之内,成为魁首才能领获的荣誉……可是现在,你们将你们曾经获得的荣誉,用来填充那巫王的畸形乐趣。”
“这样很好。”
郑彬已然怒言出声:“你们多少人还记得,自己尚且未曾军功之前,出自何处?!”
“乡人等流,村中匹夫,占据了你们之间的多少人?!”
“你们难道能将屠刀,对向过去的自己吗?”
“你们每一个人,都在依照巫王的指令,祸害着民众,让整个莱塔尼亚的人民接连遭遇在这巫王的阴影之中,你们还要这样持续下去多久?!”
“莱塔尼亚的人啊……你们难道还要执迷不悟,让自己沉浸在这巫王的阴影之中吗!?”
郑彬摊开双手,黑衣张扬,血面更是殷红如血。
“我若伐王,在座诸君,谁愿意与我同往!?”
台下人,众人听闻着血面人的接连言语,不由热泪盈眶。
难道……
他们就愿意这样持续下去吗?
这个世界,天灾流行,各种移动城镇在物资富饶的地段尚好,但若是贫瘠的地方,更是不得不定期供奉人数上交给定期巡游的舌喉。
巫王坐落在王城,但是控制着各种各样的舌喉,遍布着整个莱塔尼亚领地内所有的移动城镇!
他们近乎每一个人,都在巫王的监视下生存,又怎么不能按照巫王的法令做事?
当下……
有这么一个人物愿意扛起伐王的旗子,难道他们还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