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啪啦……’
焦灼的木屑不断燃烧,焦灼的碳屑随着风絮缓缓流转,最后消失。
安卡尔望着火光越发微弱的篝火,全然没有加柴火的心思,一直蜷缩着身子,呆愣的望着那细碎的星火。
几个月前……
她还是奴隶的身份,直到乌提卡王城被高卢攻破,巫王动手之下,整个王城彻底化成黑色的炼狱。
然而那显眼的血色植株,燃烧着血色的火焰,格外显眼,拉拢着她,让她前行至此。
人总是会给自己的生存,寻找一个目标。
对安卡尔而言,没有源气资质,就没有成为术士的可能。
而一个毫无身份,毫无实力的人,又能做的了什么?
她还记得……昔日自己所处的侯爵所地,被一场纷争卷入,她化作奴隶,几番易手,无论是内外,早已是遍体鳞伤。
“真是可笑啊……”
“安卡尔……”
她抬起手,望着自己的右手,那带着各种疤痕的臂膀,戴着细碎的铁甲,麦色的肌肤依旧无瑕。
可安卡尔始终能回想起……昔日那些人在她身上的各种玩弄的过程。
已经在泥潭里惹的一身肮脏的人啊……
真的配的上救赎吗?
安卡尔望着那细碎的星火,内心失落无比。
“赫尔温尼殿下……配的上老师,普莱西德殿下,也配得上老师……”
“唯有我……”
“像我这么肮脏的人……”
“连看老师一眼……都是奢望吧……”
她内心思绪不断,双眸却是不知何时,泛出豆大的泪滴。
望着眼前的星火,更是委屈莫名。
如果……
那些事情没有降临在她身上的话,她……还是一介侯爵之女的身份,这样的话……
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肮脏’了呢?
“……”
在安卡尔身后,郑彬望着那蜷缩在火堆前的身影,叹了口气,卷起地上温迪戈众撕扯而来的树皮,往火堆前加上柴火。
原本黯淡的星火,在这片细碎的树皮掉落下,一把落灭,随后升起青灰的烟气。
“老……老师?”
望着出现的郑彬,安卡尔有些不敢置信:“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郑彬摇头失笑:“我来看看你,你的状况……让我很担心。”
“!?”
安卡尔原本朦胧落泪的眸子,更是一把落下淋漓的泪水。
她呜咽出声:“我……现在……不牢您……关心……”
“我……很好……”
她说着说着,已然有些语无伦次。
郑彬叹气,一步上前,坐到其身后,将其抱在怀里。
“你真的很好的话……就不会见我就想哭,就像是一个小孩,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不清楚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现在的你……如此拼命的折磨自己……”
“但……如果可以的话,向我倾诉一下,也好。”
“如果你是在哪里受了委屈的话,跟我说,我去替你出头。”
“呜……”
声言连连,安卡尔听着郑彬的温和话语,已然是忍不住落泪,当即泣不成声。
“啊……呜呜呜!”
“呜呜呜……”
那是低声而又嘶哑的嚎哭,像是带着各种的委屈与怨恨,又像是恋而不得的踌躇悲愁。
郑彬低笑,轻轻的拍动着安卡尔的后背,低笑:“哭出来就好些,不论将来如何……你若愿意的话,若是有委屈的话,便在我怀里倾诉,如何?”
安卡尔哭着哭着,听到这么一说,反而心中的悲愁突兀好转了些许。
“真……真的吗?”
“真的。”
“不管什么时候?”
“对。”
“只要我……感到不高兴了……都能来找你吗?”
“前提是你能找的到我,毕竟我很忙。”
“……”
安卡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知怎么,心情突兀的好了起来。
她感知着郑彬的怀抱,忽的想起方才所看到的画面。
莱塔尼亚的帝候,赫尔温尼殿下,方才就在他的怀里休息,而现在……
她也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知足的她,很是满足。
“呼……”
她摇摇头,略显张扬的羊角在郑彬的面前不断晃动,像是锋利的双刃般,无比膈应。
郑彬突兀的,有些觉得方才夸下海口……实属不妥。
在他看来……
抱着这些卡普罗尼,不如抱着一些菲林、鲁珀,库兰塔……再不济,萨卡兹的角也会小巧一些,没有这些卡普罗尼那般令人感到抵触。
毕竟菲林、鲁珀、还是库兰塔,全身都是毛茸茸的,抚摸之下,还会格外的顺从……
想起许久前,摸着的几个菲林小姑娘,郑彬格外的有些手痒。
但是这里没有菲林,鲁珀,也没有萌哒哒的小姑娘。
于是……
安卡尔感知着头上缓缓抚摸的黑色手掌,有些内心复杂。
她想起方才,雷德的言语。
内心不禁沉思。
他……真的把我当成是一个孩子吗?
可我……
“……”
摸头片刻,郑彬果断的制住了自己的摸头行为。
“你身上的暗伤,还有伤势……这段时间,就在我这里修养一下吧,赫尔温尼那里,我会去跟她说。”
“……好。”
“当然……这段时间,你就做我的亲信,一如先前攻打高卢城镇的日子。”
“额……”
安卡尔想起先前操劳的日子,还有看着各种目眩迷离的文件,顿时有些头大。
“有问题吗?”
安卡尔犹豫的点了点头:“没……没问题……”
“好,现在,我有事要做。”
郑彬松开安卡尔,后者感知着身上缓缓敛去的温暖,神色有些不满,但是什么都没说。
她望着眼前的血色身影,不禁陷入迷茫。
只见那血光瞬息闪烁,短短瞬间,已然出现在边城,往外而去……
————
天明。
慕尼墨边区之外。
风声烈烈,这片荒野之上,已然是人群汹涌。
正是兵戈铁马,横列数里,兵锋摇戈,声威发寒。
术士阵列,皆披黑斗披风,浑身散发着渗人的源气波动。
尽管术士军伍皆为士境,但在联合的源技方阵前……他们的联合一击,即便是王境也会稍避锋芒。
而在左方,德鲁维特大公麾下的定音军,人皆身披重甲,宛若一片平地黑石,巍巍森严。
而在定音军附近,近三万身披轻白甲胄的行音军,骑在马匹之上,斜抬着手间的兵武,森然不动。
这里正是云集当下莱塔尼亚,所有勋贵领地的精锐军伍,浩浩汤汤近三十万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