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六月,夏至。
当下的高卢边境之地依旧是装甲无数,犹如金属楼栋,将高卢边境尽数围绕。
在这片漫长不知几里的战场余地之上,已然是一片狼藉。
混杂的尸血,种种金属残骸将所有的地面尽数染得通红。
荒凉不知数里之地,凄惨的尸血形成漫长生死两路。
正是万里长路,葬哀殇骨。
兵铁漫歌,图报君王,不由生死。
将功苦败,路无尽途,敢问天下,何人能终结此端,生灵涂炭之苦?
———
‘啪嗒啪嗒……’
空中已然下落起细密的雨水,像是粘稠的黑浆,不断击打在地上,而后愈来愈密,将整个天空视角变得全数漆黑无比。
所谓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一时之间,在这倾天雨幕之下,已然是地形哗变。
纷乱的雨幕将血色尽数洗去,地面掺杂着骨骸与金属残骸,变得犹如泥沼般无法行进。
在这高卢前方的边境地带,原本打算发动试探性攻势的乌萨斯一方,尽数收编军伍,将军伍尽数收归,落入当前主持西面战场的——列尔宁城。
在郑彬温迪戈等人连带乌萨斯三座军列舰,前去莱塔尼亚的时候,在乌萨斯一方,准备对向高卢的攻势也依次进行。
由于西面战场之上,高卢夜袭之下,乌萨斯临时主城死伤惨重,八座移动城镇,身死之人数之不尽,故而雷帝斯下令当下乌萨斯重新调整部署。
原本位于前线的提供后勤安置城市尽数收缩后方,而作为乌萨斯当下最为魁梧的战争城市,列尔宁城推进直至前线之地,收纳大量平民,征兆入伍,依次将所有人化作战争的筹码。
———
列尔宁城边角。
一栋瞭望建筑之上,楼道犹如螺旋的楼体不断缠绕,而一名身披雨衣的乌萨斯军官往上道走去。
‘啪嗒啪嗒……’
在他的身上,雨衣不断滑落水渍,端的算是无比狼狈,然而他目光越发闪烁着精光,看着上方眺望远处的黎博利敬礼致意:“将军,巴克莱回来了。”
“……”
黎博利自然是乌萨斯当前西面战场的统帅,赫拉格。
他望着远处之外,数之不尽的高卢装甲,目光深沉。
“巴克莱回来了吗?”
“是,他还说了有好消息,要亲自与将军您说……”
“好,你先下去。”
望着后人退去,赫拉格有些疲惫的找了个椅子坐下。
“想不到巴克莱回来的这么快,倒也是个好消息。”
近几日前, 巴克莱已然回归,在他的指令下,半道转向,往维多利亚方向而去,同步联合端下一个高卢城镇,原本猜测数日后才能回归,谁曾想现在就回来,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
“……”
一名沃尔珀在阴影间出现,双手微微抬起,按压在赫拉格的额头上,轻柔的力度无比舒适,使得后者微微发出低沉的鼻音。
“月音,我没要求你做这些事吧?”
月音自然是赫拉格好友的妻子,但自打好友死去,后者连带剩下一个年幼的女儿难以支撑,一时生出将女儿托付给自己、意图做出寻死的行径,被自身劝服,眼下,姑且算是他的副手。
“赫君,这是我自愿做的。”
月音语气和婉,望着赫拉格双眸下的阴影有些心头发痛:“您多久没有休息了?”
“……”
赫拉格摇摇头:“忘了。”
感知着额头两边的微微按摩,他低声:“我很抱歉,月音。”
“……”
“若不是卡西米尔的攻势间接引导了高卢动向…他不会死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月音望着赫拉格,低笑道:“比起那些,您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吧,将军大人?”
“我无法休息,月音。”
赫拉格左手拨开月音的手掌,缓慢起身:“走吧,我们去见见巴克莱,看看他给我带了什么好消息。”
后者感知着手上被划过的位置,微微颤抖,将手缩回去,默不作声的跟上。
———
“我跟你们讲啊,我老巴是什么人?!”
“那些高卢的兔崽子站在那里,我就那么一往前面站去,哪个人敢吱声?!”
“乌萨斯的士兵雄威,就算是那个血狱也都赞誉了我等!”
由于暴雨的情况,地面全数被泥水淹没,眼下这座城市留待原地,被暴雨洗刷,而一些原本打算出战的士官,见到从莱塔尼亚回归的巴克莱等人,一脸好奇的询问情况。
而巴克莱给出了以上的答复。
对于温迪戈军伍,要说当下哪些人最好奇,毫无疑问是乌萨斯。
乌萨斯崇尚力量,讲究力量说话,这点与卡兹戴尔倒是不谋而合,而在战场之上,代表卡兹戴尔的血狱,以及其共同行军的温迪戈军伍,使得同时攻防高卢边线、地下设施的等乌萨斯友军直感无比亲切。
士兵阶层的团级将领对这些强大的盟友表示无比亲切,恨不得跟其打成一片,而更往上的大校、上校等人,已然是有所顾虑。
当下温迪戈只是盟友,但谁能保证这些盟友不会反手变成他们的敌人?
“……”
“当然了,我不是说我输给那些温迪戈,就我老巴而言,我的实力……”
听着巴克莱长官的吹牛行径,跟随在巴克莱身边的副官嘴角颤抖,内心腹诽不已。
他们自打跟在那个血面人后面,就未曾一战……
明明所有人都磨刀霍霍,擦拭着甲胄,恨不得速度跟敌人一把死战,然而某个血狱从头杀到尾,愣是把他们这些乌萨斯当前的精锐军伍变成划水看戏的街溜子……
关键是莱塔尼亚乌提卡领王城的情况,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在远处遥遥看着,发出各种牢骚。
原本副官有着埋怨的心思,但是看到乌提卡领王城遥远的区域,那四座高约千米的身影,已然是对温迪戈等人失去了各种埋怨的心思。
那种东西,根本就不是常规军伍所能对抗的。
故而现在听着巴克莱的胡言乱语,他嘴角颤抖,强忍住想要说些话让其闭嘴的念头。
而巴克莱看着周边双眼放光的乌萨斯军官,再度夸大自己的能耐。
然而越是说着,他就越发内心生出忧虑。
“若是告诉这些人,我等前去莱塔尼亚毫无功绩,难免会生出对那些人崇敬的情绪……”
一个军伍,若是不崇尚自己所在一方的将员,而去崇拜外人,难免不会生出祸事。
毕竟……
血狱是卡兹戴尔一方、温迪戈的血狱,而不是乌萨斯的血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