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塔尼亚的塔楼,与寻常的塔楼一般。
内置甬窄的通道,只有高层才会无比宽敞。
塔楼的用途,原本是用于观测远处,观瞻天象的建筑,也给某些巫师(术师)进行深造的居所。
但在莱塔尼亚,有着这么一座塔楼,高约千米,在其内,更是每一层都遍布巫王的种种‘艺术品’。
千米之塔,共分百层,每一层都有着巫王所制作,极为别致的艺术之物,堪称莱塔尼亚最为瑰丽的艺术之塔,也是所有外人对莱塔尼亚极为向往之地。
塔楼分布之位明确,三十层之下,巫王喉舌,莱塔尼亚官员,将领所聚合之地。
这里高光闪烁,种种扭曲的源石被细细雕琢成塑像,像是群魔乱舞,又像是花仙环绕,无比违和扭曲。
而在中场,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人形,浑身笼罩着漆黑的影气,脸上戴着一个极为扭曲的面具。
他端坐在王座之上,右手托腮,毫无声息。
他的面具像是螺旋的碎骨拼接而成,细细看去,仿佛看到千万人的嘴脸般,无比渗人。
风,在耳边不断轻轻吹拂。
带着柔和而又肃杀的寒意。
“当下莱塔尼亚面临灾难之劫,我等恳请陛下苏醒!解救莱塔尼亚!”
群声之言,肃穆而又庄严。
“呼——”
一股血腥的气息,像是云烟般,顺着下方的世界,径直往上而来。
他睁开眼眸,眸子里闪烁的源气犹如金色的瞳眸,像是神明俯瞰蝼蚁般,望着前方跪伏一地的众莱塔尼亚将领。
那些人中,有着大公、还有着种种他随意册封的子爵、侯爵、伯爵…数之不尽。
只听那声声祈求,夹杂着点点冷汗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我睡了多久?】
一股声音,夹杂着彻骨的寂灭声息,径直在众人脑海内响起。
“陛下!!”
“我等拜见陛下!”
众莱塔尼亚人听闻脑海之言,尽皆加大力度跪伏,再起不能。
巫王沉稳落步,缓缓走下。
每一步踩踏之间,地板所踩踏的位置就散发出闪烁的源石气息。
他看着面前跪伏的群臣,嘴角轻咧。
在群臣之旁,约莫数百的白色舌喉穿着白衣服饰,外披灰色的斗篷。
他们是巫王的喉舌。
众所周知,成为巫王的喉舌,就是成为其爪牙,失去人性与自我。
但内部消息却是巫王动用自己的手段,对其进行改造,将其肉躯变得不朽,除了必要的情况下会对其进行控制,变为他喉舌的存在……
会直接血肉苦弱,机械飞升!(是傀儡)
而莱塔尼亚的人,原本就不喜欢打打杀杀,而成为巫王喉舌的存在,更是自此有着打理巫师塔的义务。
而巫王常年居于高塔,时不时就陷入‘沉睡’,导致莱塔尼亚的各项决策时不时少了主心骨。
幸亏巫王改造的舌喉,某种程度上是新的生命体,无条件遵从巫王,对其发自内心拥戴,故而对其鞍前马后,使得当前莱塔尼亚不至于分崩离析。
然而巫王改造舌喉的次数相当的少,以至于某位名为克雷尔的大公年迈已久,在有生之年,就是为了渴望获得新生命。
为此,他下令撤除前边防线的援助,使得高卢兵锋数月已然攻入内城!
可绕是如此,克雷尔大公依旧不慌。
因为他很清楚,莱塔尼亚存续至今,依靠的不是莱塔尼亚的人民,军伍、还是两个不知死活的帝侯,而是——
名为巫王的存在。
‘咔啦…’
‘咔啦咔啦……’
巫王闭目片刻,在瞬息间,乌提卡领,各处移动城镇的舌喉讯息在他脑海里不断流传。
某个卡普里尼带着孩童被高卢装甲践踏成酱。
一座座塔楼被轰塌而下,桥体被粉碎,江河,喷泉,各种水流被染的血红无比。
哭声四处云集,所有人都在呼喊着巫王的名讳。
一座座城市被攻陷,所有的建筑在片刻间尽数飞灰,一个个高卢装甲,不断往他所在的塔楼位置前来,在他们的背后,随列着数量密集的高卢近卫甲兵,火炮手,重载装甲……
近万的装甲部队,八万之众高卢各部队军伍,以及在各方架高火炮,正待着扭转方向开火的十二座军列舰。
此等灾难之象,换做任何人都会感到震惊骇然,坐立难安,然而巫王只是嘴角咧起,嘲讽的笑了几声。
【高卢…用上个时代残留的武器来对付我…当真是愚不可及。】
【而令我感到愚蠢的…是你们。】
巫王看着面前跪伏的莱塔尼亚之众,大笑出声。
【哈哈哈!?】
【无论什么时代,像是你们这般奢求更多的蝼蚁,总是多的令人感到…恶心。】
在巫王面前跪伏站立的,有近百名舌喉,更有近两百余名莱塔尼亚中上阶级的官员,此刻他们却是噤若寒蝉,想要开口,却发觉自己的声音仿佛被夺去般,丝毫道不出任何声响。
【克雷尔,你能否告诉我,我那两个孽徒,现在的消息?】
克雷尔大公喘息出声,捂着胸口憋闷的气息,缓缓恢复。
“禀陛下,她们已然战死!”
【哦?】
他冷眼的看向跪地的克雷尔,语气冰冷。
【你是怎么确认…她们死亡的?】
“禀陛下!”
克雷尔深呼吸一口气,阐述道:“臣以为,莱塔尼亚只需要陛下掌权,帝候对陛下而言,完全是一层枷锁…”
“何况二位帝候间接与乌萨斯加深联系,引兵入驻莱塔尼亚边境,如此引狼入室…拥有二心之人,不配得到我等的协助!”
【也就是说……你们亲眼看着她们身死?】
“臣虽未见过其死状…”
克雷尔恭敬道:“但高卢等军伍已然抵达当前内城,二位帝候想必已然战死。”
“臣知陛下日理万机,对二位帝候多有打压心思,眼下二位帝候战死,还望陛下出手,解决莱塔尼亚当前危局!”
巫王扶额,身躯没来由的颤抖,浑身散发出心悸的渗人寒意,在顷刻间彻底消失。
他仿佛回过神来,捂着额癫笑不已。
【死了!?真是死的好!哈哈哈!?】
他转头看向下方跪伏在地的克雷尔,笑的无比和蔼。
【哦…我亲爱的克雷尔,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决定,要奖赏你。】
巫王伸出右手,缓缓压到克雷尔的头上。
【就奖励你,成为我的喉舌如何?】
克雷尔顿时狂喜,连忙磕头。
“谢陛下赏赐!!”
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越是磕头,他就对未来的生活感到欢喜。
如今的他已老迈,濒临死寂,而在前几年,同为大公的某个好友,以外成为了巫王喉舌,白日威风无比,调动四方政权,夜幕则笙歌连连,好不令人向往!
而现在…他即将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
‘咔啦…’
“?”
‘啪嗒。’
克雷尔看着面前的地板忽然发怔。
只见地板之上,一个皱纹密布的卡普里尼脸皮落在地上,就像是一层薄薄的大冬瓜片,露出空洞的眼孔与鼻腔,无比渗人。
“这是…我的脸?”
‘啪嗒…啪嗒…’
仿若细雨击打着湿潮的泥地,在他发怔之际,浑身的表皮不断落下,而就在这时,他才惊觉浑身散发着无比的痛楚!
“啊啊啊——!?!?”
在克雷尔散发出痛苦的惨嚎声的同时,他对面的巫王却是有些意外的看了自己的右手。
【了不起啊…听到自己的两位徒弟身死,还能瞬息间夺回控制吗…只可惜你再也动不了手了吧?】
他对面承受着绝望身死的克雷尔,微微鞠了个躬。
【我该对你道歉,克雷尔,你实属运气不好,真是可惜啊…】
仅仅片刻,克雷尔已然变成血水,在血迹的后方,依旧是各处跪伏的莱塔尼亚将领,以及站立原地的舌喉。
巫王看着眼前云集的莱塔尼亚众的,双眸微合,嘴角咧起。
【既然我现在能完整控制这具身体…那你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左手抬起,朝前一挥。
【动手。】
他一言令下,所有的舌喉全员缓慢动作起来,尽皆朝莱塔尼亚官员等众前去——
‘啪嗒啪嗒……’
血液飞溅,被突兀杀死的莱塔尼亚官员不甘的倒在地上,而在他的旁边,人群呼喊起来。
“陛下!?”
“等等!陛下!我等皆为您的忠臣,为什么还要对我等出手!?”
“陛下!您难道忽略了我等对您的忠臣,无视我等为您的付出吗!?”
面对其下‘贤臣’的种种呼喊,巫王没有回应,只是很厌烦的催促一声。
【快些。】
片刻后,白洁的地板,尽数变成血色的泥泞。
尸漫如浆,白骨嶙峋,血肉粘连,四处血腥。
“哈…”
巫王闭上眼眸,嗅闻着周遭的空气,无比欣喜的张开嘴角。
【这血腥的气味…真是无比芬芳!无比美妙!?】
他站立中场,站在血泥之间,像是一朵黑色的幽花,任凭血液飞溅挥洒,张开双手,感受着身上的每一处细胞的运作。
就像是刚刚失明忽然恢复视觉的人般,无比忘我的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我终于回来了!这个世界!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