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卢军列舰底层。
昏暗的源石灯具不断闪烁,散发出微弱的光。
普莱西德望着眼前的血面人,简单描述了现在的情况。
听完全数经过的郑彬,不由的有些诧异。
“也就是说,你们用了三天时间,现在除却一层甲板,第二层军官所位,三层四层都被你们给控制了?”
“是。”
普莱西德双眸微黯,揉着有些发昏的额头:“依靠着军列舰的控制,现在的我们前往莱塔尼亚内地,应该可以赶得上高卢攻袭乌提卡领的时候。”
她的思路便是将原先的部队化整为零,融入这座军列舰,趁着运输舰前去莱塔尼亚的中心的时候……他们隐藏在阴影之中将这些高卢部队一个一个……消灭。。
然而愈是隐藏下去,普莱西德就越是感到悲哀。
乌提卡王城……
知道她们在这里孤军奋战吗?
知道,那些人都知道。
但他们渴望着高卢人打进王城,唤醒那位一直沉睡的‘王’。
郑彬自然知道内情,在这段时间,莱塔尼亚的情况在另一位帝侯的讲述中,已然让他知悉……莱塔尼亚内忧外患的情况。
“节哀。”
“我们是过来支援你们的。”
普莱西德吸了吸鼻子,双眸不自觉变得通红:“支援……是赫尔温尼前去乌萨斯拉过来的援兵吧……”
“但你们来的太慢了些……”
在这段时间内,普莱西德以极为屈辱的情况蜗居在军列舰之下,亲眼看着军列舰的火炮不断轰击在移动城镇上。
还有高耸的城墙…
在军列舰的撞击中顷刻间裂崩,将她所熟悉的城市尽皆变成硝烟弥漫的废墟,她如何不怒!?
“莱塔尼亚接连葬送数座城市……”
“我亲眼看着我的子民被军列舰碾碎,各种尸骸……”
“这些高卢的侵略者!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在莱塔尼亚上的领土之上!”
“等等。”郑彬沉言道:“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是你的愤怒对我们救援莱塔尼亚的方法毫无帮助。”
“那你想怎么做?”
“这座移动舰上,第三层依旧有着高卢的底层士兵,数量起码有五千之众,若是处置妥当,可以成为你们的助力。”
普莱西德看着面前的血面人,有些发红的眸子已然变得冰冷。
她嘶哑出声:“你不会是想说……那些屠戮莱塔尼亚人民的侵略者……可以转头变成我们的人吧?”
郑彬:“对。”
“你在说什么疯话?!”
“你以为你是谁?!”
普莱西德身躯不断颤抖,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动用术法,让面前这个说疯话的血面人当场暴毙。
莱塔尼亚接连死去的有多少人?
短短半个月内,除却乌萨斯西面战线,莱塔尼亚遭受的是彻彻底底的覆灭。
两座领地被接连攻陷,十五座移动城镇在高卢集合的十座移动军列舰下,在那械武洪流的暴势中不断泯灭…
硝烟夹杂着绝望的悲火,莱塔尼亚的城邦不断葬送在高卢的军列舰下。
此等血海深仇,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残暴的高卢人等,半月时间莱塔尼亚身死近千万人众,可谓是血肉枯骨,日暮尽途。
而现在…
居然还想一位莱塔尼亚的帝侯,饶恕这些该死的侵略者!?
简直是痴心妄想!
狂妄至极!
他哪里来的脸面,敢如此狂言?!
“冷静。”
血面人的言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冰冷无比。
“我知道你们因此死伤惨重,但高卢的底层士兵,眼下不是你们应该处置的对象……”
“你是以什么角度来遐想我们的?”
莱塔尼亚的帝侯,在此刻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怒气,彻底爆发出来。
“你知道些什么!?荒唐的家伙!”
“千万人的莱塔尼亚子民死在他们的手里,这些高卢人就应该彻底死在这里!”
“我要把他们的骨骸做成围墙!把他们那些该死的军列舰全部粉碎在莱塔尼亚!”
“……”
普莱西德嘶吼着,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呜咽。
她越说就越是感到委屈。
凭什么!?
自己赖以生长的土地被人侵略,而呼叫来的援军居然叫自己放下屠刀?
装什么好人!?
而郑彬……
他看着眼前怒容无比的卡普里尼,视角隐隐模糊,仿佛看到某种虚拟的幻影。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般,对着仇恨的彼此无比清晰。
仇……只能用仇恨来报。
然而世间仇恨何其多也?
只有大局才是奠定一切的起始。
为了大局……个人的仇恨,恼怒对发展是毫无帮助的。
必须割舍。
不知怎么,他的视角像是经历过许多的老迈沧桑,对普通爱恨分明的情绪丝毫起不了波澜。
只有那……
模糊的目标。
在大局面前,仇恨必须放下,除却军官阶层,普通的士兵何其无辜?
他缓步走向前,在前者一脸惊容的瞬息间,将其一把搂抱于怀。
血色的光彩自他身上弥漫,夹杂着安抚心神的气息。
郑彬也是最近才察觉自己的血霞还有这种能力的。
源技血霞依附,自身上而起,被他怀抱的人,大抵会增加一堆温暖的buff,心神舒缓、理智被大幅度降低。
大抵这是带着洗脑性质的被动杀招。
换句话来讲——
什么叫做血狱的亲和力啊?
“!?”
“听我说,普莱西德。”
普莱西德感知着身上的血色物质,脸色微红,内心思绪无比复杂。
一股血霞般的光彩,透过皮肤接触,直接抵达她的身上,没来由的,原本一身疲惫、近乎癫狂的杀意转瞬间变得平息无比。
她皱了皱眉:“这么诡异的源技,跟你的面具一样,真是令人厌恶……”
郑彬无视普莱西德的吐槽,接着道:“眼下高卢军列舰不断游走,已然攻向莱塔尼亚内陆城区,而你难道还要执着于这区区五千余人的性命吗?”
“对于你们的处境,我感到同情,但我等前来,是为了解决莱塔尼亚的敌军,当然怎么解决,我希望你能听我安排。”
“……”
“当然,待会我会给你个交代,能给我个机会吗,莱塔尼亚的帝候?”
声音像是带着蛊惑性质的魔音,在耳边不断轻呼,一股莫名的热意顺着周身游走,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触自内心升起。
普莱西德脸色隐隐绯红,连忙挣脱开郑彬的怀抱,低声喘息片刻,望着郑彬背后的某个身影陷入怔然。
只见音骑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名身穿华贵紫衣长裙的黑发卡普里尼,她望着刚才搂抱的二人,双眼突兀的有些空洞,像是寂灭的深渊般,散发着渗人的气息。
“……”
“咳……”普莱西德不自觉的擦拭着额头突兀生出的虚汗,尴尬出声:“赫尔温尼,好久不见啊?”
“是许久不见。”
赫尔温尼清冷出声,压制下刚刚脑子里突兀生出的敌意,摇了摇头,看向郑彬:“你……现在想怎么安排?”
郑彬回过头来,看向音骑等众:“他们是你的人。”
“他们也可以听你安排。”
赫尔温尼点头道。
“……”
此言一出,郑彬不禁有些发怔。
这是……把手下人送我了?
可……我好像也没做什么啊?
赫尔温尼视角扫过后方的走廊,转过头来:“温迪戈们已经在上面控制全场,那些高卢人确实如你所说,失去战意……你是想他们成为我们的人吗?”
郑彬:“眼下高卢的军列舰已然奔袭乌提卡领,我们确实需要多一部分力量。”
赫尔温尼走向前来,距离面前的血面人无比接近,她低声吐气,香气幽幽:“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对我们动手吗?”
“我们与他们,莱塔尼亚与高卢,早已势同水火,无法同存不是吗?”
郑彬沉声:“放心,我会处理一切。”
“嗯……我知道的,你一定会处理好的,对吗?”
“……”
馨香愈发接近,郑彬看着有些靠近的赫尔温尼,皱了皱眉,脚步往旁移了几步。
“……”
“帝候殿下,你我之间,貌似关系没有那么亲昵,还是适当保持好距离为好。”
赫尔温尼双眸一黯,道:“郑统领……我的源气不够了。”
郑彬:“……”
“抓着我的手,我将源气分给你一些。”
“……嗯。”
于是乎,普莱西德在二者身后,看着彼此牵着手的二人,有些脸色挂不住。
这个看起来古怪的血面人,还有援军……
该不会是她的‘姐姐’牺牲色相带过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