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全名叫什么?”薄父一脸肃然。
琛柏书连忙回应:“琛柏书,天琛的琛,柏林的柏,书香门第的书。”
“名字倒有深意,你爸给你取得?”
“不是,是我爷爷赐的。”薄父的语气正常,话题也随意,琛柏书有点琢磨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如果接下来真那么心平气和地聊天谈谈,也是他最想见到的结果。
“听我爷爷说,我妈当初怀我的时候孕吐的厉害,我爸就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最后是在德国柏林度假的时候生的我,觉得这是福瑞,就取了一个“柏”字。”
“而“书”字,是因为我爷爷那辈兄弟两个都是从军的,到了我爸那就专注从商,对于学业方面都没有太多的造就,所以就希望我能在学业方面有所得悟。”
“还不错。”薄父淡淡地点点头,问:“你兄弟几个?”
“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琛柏书其实并不想提及他的家事,毕竟他现在的处境也算不得和他们是家人。
薄父问的几个问题都是偏向于正常简单的话题,就真的像见了家长然后了解下家庭情况,琛柏书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几个话题下来,气氛还算融洽,没有所谓的吵闹,只是话题也一直没有往他和薄言的事上演。
事情一刻没有解决,他就一刻不能放下心来,他能看出来薄父眼底依旧点燃的怒火,只是碍于情面没有表现出来,而一直沉默的薄母同样也是。
这就好似在他头顶悬挂了一把刀,欲坠不坠地一直悬着,等着他松懈,然后给他致命一击。
水杯见底,薄父招呼着薄母去水房打一壶热水,薄母点点头,拿了水壶出去。
薄父下巴冲着薄言一点,说:“你也去,我和这孩子单独聊两句。”
俩人知道这是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不免有些紧张。
“爸——”薄言犹豫不决,攥紧了琛柏书的手掌。
薄父的目光一直落在琛柏书身上,此刻随着薄言的动作漆黑的眼眸骤然一凝,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去。”薄父阴沉着脸,冷笑着说:“这点骨气都没有?怕什么!我打你是因为你是我儿子,至于他,我再不满也不会动手。”
薄父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或者你也可以留下来,不过我可告诉你,你留下来,我更压不住火,到时候也更没法继续谈下去。”
琛柏书拍拍他的手背,柔声安抚:“别担心,相信我好吗。”这到底主要还是他的责任,总得他自己亲自解决才算完。
薄言有些担心,不安地看了看父亲一眼,又看着琛柏书,脚下没动。
琛柏书推他一把,半哄半强迫:“乖一点,快去。”
薄言这才松动,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只是临近出房间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僵顿一下后,回头对着薄父说:“爸,这都是我的问题,不关他的事,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薄父的脸沉的更深,手指一抬指向门口,沉声说:“出去。”
薄言不放心地踌躇,琛柏书冲他笑笑,示意他放心,薄言心中一暖,这才走出病房,带上了门。
人一走,房间里的气温骤然低了很多,沉重的压迫感直面扑来,强烈骇人。
薄父直白地问:“你们谁先主动的?”
“我。”琛柏书攥着掌心,强装着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点。
“既然是你那就好办了。”薄父冷淡地看着他,没有了先前的耐心与委婉,字字薄凉阴鸷:“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心思,但我告诉你,我不能接受我儿子是个同性恋,你就直接说,怎么才能和他分手断绝联系吧。”
琛柏书想了无数种薄言父母的质问和自己应该怎样回答,也熟记于心,可真到了这么一刻,所有的说辞都显得太过牵强。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鼓起勇气,坚定地看着薄父,说:“叔叔,我从高中就喜欢他,已经十二年了,我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我真的真的爱他,恕我没法遵从你的要求,我不想和他分开。”
薄父的表情狰狞凶狠,“爱?两个男人的爱算个什么玩意儿!出了这个门,你敢对着这个社会,对着所有人说爱他吗?”
“我敢,只要您同意我们的事,我可以对着所有人说我爱他!”时至今日,说不后悔都是假的,有多少次就因为他自己的怯懦羞臊,从而忽略了薄言的感受。
薄言爱他,出了门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牵着他的手,一点都不会去顾忌别人的看法,而相较于他,他却扭扭捏捏,总有种难以言喻的窘迫感。
每次想起,他就恨不得把自己打一顿,为什么就为了自己那一点儿不值钱的颜面,就没有多去注重在意薄言的感受。
明明薄言那么爱他,他还那么没有安全感,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伤了他。
他想起来就后悔,心口一阵一阵的揪疼,从薄言和家里坦白,他就已经做好决定,只要共度过难关,他就和薄言公诸于众,让所有认识的人见证他们的幸福。
薄父冷眼讥讽,“是,你是敢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们的关系被别人知道,面临的将是一个什么局面!”
“你会被别人骂,他也会被别人骂,骂的什么你自己还能想不到吗!恶心变态,心理扭曲的同性恋!”
琛柏书眼前发昏,一股寒意从后背窜进大脑神经。
薄父继续说:“你就因为自己那一点儿价值都没有的几句爱,就要把他变得和你一样?和你一样断子绝孙,没有后代,遭人唾骂吗!”
“你知不知道,他外婆今年都85岁高龄了,一直等着他结婚生子,她老人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等到她的曾孙出世!”
“可你倒好,你直接从中间横插一脚,将她老人家所有的期望磨灭,现在你来告诉我,她老人家如果知道这事,会怎么样!”
“你敢想吗?啊!你敢吗!”薄父咬着牙怒喝,眼神死死地就盯着他,几乎要将他灼穿,“我不敢,我怕她知道了这事,一口气下不去,就……就……”
“就挺不过去了啊!”薄父的每一个字都咬的极重,硬生生地砸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