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武轻尘扯着方修齐的衣裳,从他的胳肢窝冒出一个头腆着笑脸与兰偌兮解释时,屋顶忽然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便是一道人影破瓦而入。兰偌兮眼疾手快,立马认出落下之人不是他人,正是风逐月。只见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人接住,在空中旋转三圈半后稳当落地。
风逐月搂着兰偌兮的脖子惊魂未定,迟迟不肯松手。方修齐见她脸色刷白,为她送上一杯热茶。
“你手里这是什么?”方修齐见到她手上紧紧握着一块狐狸石像,试图通过询问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道姑,小道姑,小道姑在哪!”风逐月忽然记起来小道姑。在狐香幻境石塔坍塌后,周遭的碎石都化为水珠凝聚成江河,将她们淹没其中。风逐月记得当时自个拉着不会水的小道姑拼了命往上游去。最终她们好不容易触及到顶头的亮光,整个世界又开始颠倒,这不又一个下坠,让她落回到杨府杨少敬的卧房。
“什么小道姑?”方修齐尝试用茶水换下她手中的狐狸石像,可是风逐月怎么也不肯松手。
“就是,我在幻境遇见一个小道姑,她带我如何破梦。我记得我拉着她一块出来的。”
“想来就是幻境守卫妖,传闻狐香秘境由一位高人所炼,境中以千万人幻梦饲喂了一只守卫妖。这只守卫妖既维持幻境正常运转,又引导破梦人破梦,不生不死、不离不弃。”武轻尘像个泥鳅从方修齐身旁滑出来,摇着脑袋将自己所知道的狐香幻境守卫妖故事一一道出。
“那,我把幻境砸了,她会怎么样?”风逐月终于愿意从兰偌兮身上下来,接过方修齐的热茶一杯下肚。
“你把幻境砸了!?”兰偌兮、方修齐、武轻尘听她这样说,三人同时睁大眼睛向她发出提问。
“就,就砸了啊。”风逐月见他们反应如此大, 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砸了就砸了,这般害人的幻境不要也罢。”兰偌兮抢先说话,拉着风逐月坐下,给她塞些茶点压压惊。
武轻尘眼睛转了一转,把风逐月手中的狐狸石像接过来看了又看,思索一阵开口道:“想来这就是那幻境守卫妖。”
“既然她是为幻境而生,如今幻境已经崩塌,怕是魂飞魄散了吧。”方修齐也凑上前仔细观摩这座狐狸石像。
石像雕砌工艺粗糙,两只狐狸耳朵一大一小,双眼仅为两个小点,整个面容无精打采,显然不是精心而成。方修齐尝试探听石像内有无生灵的踪迹,显然黯淡无光的灰色石头没有给出丝毫的回应。
“死了啊!”风逐月瞪大眼睛,从椅子上跳起来,上前查看石像。
“也不能说死了,就是离开属于她的地方,她就会长久地沉睡,说不定日后有个什么契机,她又醒了。”方修齐不忍心将残忍的真相告诉风逐月,只能用模棱两可的话语安慰她。
众人围着狐狸石像说得起劲,浑然不知床榻之人已经脱离狐香幻境的束缚。直到杨少敬自个坐了起来,眼尖的兰偌兮才第一个发现她的苏醒。
兰偌兮正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床前好似有些不同。明磊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这人不是最是心焦杨少敬的沉睡吗?怎么眼下忽然就消失了。
杨少敬深知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如今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现实。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早起的家仆已经拿着长条扫帚唰唰唰地清扫花园小径的落红与枯叶。
天亮了,一切又要如常。
方修齐也发现了明磊的消失。不过回想起李家村那阵子,这两人相处就不大自然,他权当是明磊和杨少敬有何过节,不便见面罢了。
风逐月倒是八卦得很,待武轻尘替她把脉确定身体已经无大碍以后,奔到她的床前一会问那个男孩是谁,一会问她是不是很喜欢他。杨少敬被她的提问弄得面红耳赤,难得大发了一次脾气,将所有人一股脑都赶了出去。
“都怪你问这问那。”武轻尘撇嘴责怪风逐月害他也被人洒了气,赶了出来。
“你说什么?”兰偌兮微笑着看向武轻尘,又是那人畜无害的纯真面容。武轻尘最知道这副面容之下的拳脚有多么猛烈,赔着笑脸撒腿跑了个没影。方修齐见天光大亮,自个也是睡意全无,不如早些到玄机阁逛逛,看看明磊是否查到什么新的进展。风逐月则伸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被兰偌兮扶着将要回房歇息去。
“方修齐,我们晚上见~”风逐月被兰偌兮拦着,可仍然回头抛了一个媚眼给方修齐。方修齐赶忙将眼神挪向远方,告诫自己这是一个有失心疯的人,她不是竹溪,不要动一些不必要的念想。
方修齐将这番话当做是咒语,不断在自己心底回响。直到他走出杨府,遇见了不知何时侯在此处的明磊。明磊见他出来,立马将刚刚获得的线索送上,绝口不提杨少敬的情况,仿佛之前呆坐在床前着急心焦杨少敬的另有他人。
“李家村大雾已散,在李家祠堂找到了全村人的尸首,均是精气丧尽而亡。”
“魔族少君呢?”
“踪迹全无。他们应该不止李家村这一个窝点。”
“昨夜我想到一条线索。”
方修齐认为既然抓不住魔族少君的踪迹,那么从魔珠源头入手是不是容易一些。混元魔珠最原始的材料是鲛人庄的鲛珠。炼制魔珠并非易事,鲛珠损耗定是常有之事。那么魔族少君必然需要储备大量的鲛珠。如此推算,鲛人庄或许是魔族少君驻足甚至藏身的地点之一。既然眼下在仙都一无所获,鲛人庄是否会有更多线索等待着他们?
“有道理!可是当下我不能随意离都。”
“交给我,我收拾收拾,便可出发前往鲛人庄。”
“我派些人手给你。”
“好,再给我两个人就好,太多人免得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