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难得碰上一个暖日融融的春日,方修齐在杨府门口左等右等没见风逐月的身影。他不知无事可干的风逐月最爱睡到日上三竿。杨少敬收拾妥当出门时发现了在自家石狮子脚下鬼祟行事的方修齐,上前大声招呼。
“方将军早上好啊。”
“早,早啊。”
被人发现的方修齐有些窘迫,杨少敬却大方点破他的心思。
“是在等逐月?”
“哈哈哈,对。”
“还在睡懒觉呢,方将军不妨进大堂坐会。”
杨少敬招呼他进门喝茶,方修齐摆摆手拒绝。他想着反正被人撞见了,干脆开门见山与杨少敬谈一谈,了解了解风逐月的过往。
杨少敬笑了笑,说是幼时父亲带她在涂山游历认识的风逐月。因杨清羽才华出众,当时风逐月吵着要拜杨清羽为师, 日日跟在他们后头。
“倒像是她会干的事情。”方修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有两只鸟儿嬉闹飞过。
虽说没有将风逐月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但是杨少敬所说非虚。她与涂山帝君明越安的第一次相遇正是在涂山街头,而她确实对杨清羽的诡术痴迷得很,日日追着他们跑。杨少敬会成为仙都狐灵之首,明越安对她的影响很大。此前兰偌兮发来消息,说是君上失心疯,化身风逐月游荡仙都,要多加留意与护卫,杨少敬还想过风逐月到底会是怎么样一个人。
直到她遇见风逐月,却发现眼前这个姑娘,虽说失去了以往的记忆,但是性格喜好与她幼时遇见的明越安,分明无差。风逐月到仙都来,真的如兰偌兮所说看上了英俊潇洒的方修齐,还是另有他图,这是杨少敬心中的迷惑。毕竟杨清羽教给明越安的诡术第一招就是:浑水摸鱼。杨少敬与兰偌兮不同,对于“失心疯”的风逐月,她更愿意当个旁观者,去看她到底要做什么。而兰偌兮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她不能让帝君去冒险。
“她与魔族可有瓜葛?”杨少敬是杨清羽的女儿,杨清羽目前是方修齐的合作伙伴,他并不想弯弯绕绕。
“你可能与魔族有瓜葛,我也可能与魔族有瓜葛,但她绝对不会。”
杨少敬至今都记得那年她重游涂山,恰逢明越安身边心腹鸿啸被入魔者残杀。她永远记得明越安那双悲愤得发红的眼睛。
“为何?”
“时辰不早,我该去书局当差了。”
杨少敬朝他笑了笑,转身朝书局方向走去,不再理会自己给方修齐内心埋下的深深疑惑。
方修齐盯着日头发了会呆,实在想不明白杨少敬的这句话。难道风逐月与魔族有什么深仇大恨?难不成风逐月家人受魔族所累?确实,风逐月从未与他提起家中父母兄弟姊妹等人,好似这个人就是孤身在这世间,随心而行。
想到此处,他忽然又想起孤女竹溪,她也是没有亲人。不过悬济堂这帮师兄师姐,于她而言没有血亲胜过血亲,倒也是在庇护下长大成人。方修齐越想越多,越发对风逐月的身世感到好奇。
正当他想得入神,明磊不知何时飘到他身后,张嘴吐出轻飘飘的一句吓得方修齐一哆嗦。
“昨日你入阁,倒是递了一个很好的投名状。”
明磊对方修齐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昨日方修齐一入阁,就收到审问魔族奸细的任务。这魔族奸细原本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但方修齐守疆多年,边疆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他懂得的磨人手段不下十种,样样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一出手,三下两除二便把那奸细折磨得求爷爷告奶奶,将自个潜入仙都的任务交代得一清二楚。因为方修齐的出色表现,让阁内众人对这位空降的少将军高看了一眼。
“魔族少君找到了?”方修齐靠在石狮子身上,也回以耐人寻味的笑容。
昨日那奸细吐露说魔族少君与国师不和,出走滇池,此时正在仙都活动,意图培育混元魔珠。混元魔珠乃是魔族圣物,功力无穷。它需要用至纯之人的身体为母体,日日浇灌至阳之人精血养育而成。仙魔大战之时魔王仅凭一颗混元魔珠便把仙族大军搅得天翻地覆,后来还是太湖秘境那颗七巧玲珑心与其对抗,才让仙族扳回胜算。
魔族少君在仙都培育混元魔珠,红狐吸人精血,这之间的联系不得不让人多想。如今方修齐追查红狐,明磊则探寻魔族少君的下落,昔日暗中“勾结”的伙伴,没承想借玄机阁这个诡异的机构,摇身变成共事同僚。
明磊仰天长叹道:“没呢,也不知这少君长了什么本事,竟然半点踪迹都查不到。”
方修齐也跟着他摇头,并没有吐露自己察觉风逐月身带魔气一事。玄机阁做事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想放过一个坏人,同样也不想错杀一个好人。或许说,他对风逐月始终存有私心。
正当两人在石狮子下探讨魔族少君的去处时,伸着懒腰的风逐月摇着半梦半醒的身子出了门。方修齐稍稍侧身将自己隐没在石狮子身后的阴影中,明磊亦知趣跟随。
“啧,这不是那日在酒楼为你打抱不平的姑娘嘛。”明磊眼尖得很,一眼就认出方修齐与沈俊然宴饮那日,自个在酒楼撞见的貌美姑娘。
“为我打抱不平?”
“上回让我查的风逐月就是此人?”
“的确。”
“今日我来,是师父要我给你带句话,风逐月此人可以信。”
虽然明磊也不知道杨清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师父要他带这样一句话给方修齐,他带到便是。如今杨清羽也这么说,方修齐对杨少敬说的她父女二人与风逐月的过往,算是有了六分相信。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方修齐还想询问风逐月更多的信息,可回头一瞧哪里还有人。明磊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这真的很有玄机阁暗地做事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