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们的病患。我在这无亲无故,报仇举步维艰,所以我想投靠他。”竹溪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她没有撒谎,冷锋确实是悬济堂的病患,只是这位病患与竹溪颇有渊源。这一层面的关系,竹溪有意隐瞒。
“我可以帮你报仇。”瑶掌柜向她的猎物抛出了诱饵。
“为什么要帮我?”她的猎物并没有一口咬住诱饵。
“大护法在找七巧玲珑心,你是悬济堂的人,你知道在哪里吧?”
“你的计划是什么?”瑶掌柜没想到她的猎物竟然有些聪明,居然还懂得反问。
瑶掌柜微微一笑,起身扔下一句话后走了出去:“总之你先考虑看看,要不要接受我的帮助。”
竹溪带着瑶掌柜的这句话想了一夜,在天际泛起鱼肚白之时敲开瑶掌柜的房门给了肯定的答案。竹溪想自己已一无所有,瑶掌柜也没什么好骗自己的。瑶掌柜似乎等待多时,昨日的衣裳并没有更换,直接领着她从后门出去,坐上酒楼马车往城中央而去。可是她们并没有成功抵达目的地。行至半道时,有一黑衣男子将她们拦下。
瑶掌柜不太待见这个男子,没好气说:“这是少主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还请冷公子不要阻拦。”
竹溪听见她说冷公子,忙挤出车门去瞧。果然是冷锋,只不过三个多月未见,此人憔悴许多。
“下车跟我走。”冷锋朝竹溪伸出右手,这只手裹着白纱布,血迹若隐若现。在冷锋和瑶掌柜面前,竹溪毫无疑问会相信冷锋。但竹溪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自己提着裙子猫着腰跳下车。
瑶掌柜见到手的鸭子飞了,丢下一句“你们好自为之”,驾马车扬长而去。
清晨时分,路上行人甚少。冷锋带着竹溪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巷角,最终在一个刚开张的云吞小摊停下。冷锋要了两碗云吞,和竹溪坐在最角落。
“你的手怎么了?”在行进过程中,竹溪发现冷锋的左手也裹着纱布,血迹比右手只多不少。
“小伤。”
“你这包扎得不好,我给你再弄弄。”
“没事,大早上出来没吃东西,饿了吧?”冷锋坐在竹溪的对面,张罗她趁热吃云吞。
竹溪端着云吞坐到冷锋左手边,悄声问道:“你怎么认识瑶掌柜,她是要骗我吗?”
“她对我来说是可用的人,对你来说是坏人。”
“她要骗我干嘛啊?”
“她要你的命。”冷锋话音刚落,竹溪握着汤勺的手一惊,让汤勺晃当一声溅落小半桌汤汁。
“你没跟她说七巧玲珑心的事吧?”
“没有!”虽说为了报仇,竹溪早已想过自己这条小命会有去无回。可死神真的降临,竹溪还是会倒吸一口冷气。
“我会安排你尽快离城。”
“我不走!”
“我不走!”
“我就是不走!”
冷锋没有想到竹溪竟然这么执着要亲手报仇,最后他只得压低声音将长乐少主和瑶掌柜的计划和盘托出,企图吓退这个丫头。
原来他们计划婚宴那一日,邀大护法烈焰到福记酒楼参加宴饮,届时竹溪以悬济堂徒弟身份抛出七巧玲珑心线索,引烈焰入地下室。地下室会提前安排杀手等候,待烈焰进入来一个瓮中捉鳖。
事成之后,竹溪出面顶下杀人罪责,向城主告发烈焰曾屠杀悬济堂一事。城主年事已高,信奉长生之道,视懂得炼丹之术的烈焰为心头肉。如今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长乐少主都不大相信,届时即使证据确凿,也不一定会相信烈焰犯下的血案,所以竹溪九死一生。况且,如果地下室杀手不敌烈焰,被他逃脱,竹溪亦是难逃一死。
“我愿意参加这个计划。”竹溪听完冷锋的话,更加笃定自己参与计划的决心。
“你会没命的。”
“这次来,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而且,我也没地方可以去了。林朗、阿景,悬济堂上下三十六口人,全死了。”竹溪说着说着嘴巴一瘪,眼泪就在眼眶打转。
冷锋拿她没奈何,更见不得她哭,一脸嫌弃拿衣袖给她擦去眼泪。
“此事需从长计议,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冷锋语重心长劝她不要心急落入瑶掌柜的送死圈套,报仇的方法有许多。
冷锋前脚刚说完千万不要冲动,竹溪后脚就接了长乐少主的密信,半夜只身前往城外小树林。
这是一个春夜,郊外有一种春鸟最喜在深夜发出凌厉的叫声。竹溪借着月光行走在羊肠小道上,听那一声比一声凄惨的鸟叫声心颤不已。她有些后悔出城,或许应该知会冷锋一声。可想到早上冷锋要送她离城,她又很是生气。现如今,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手刃仇人更重要了,包括她这条命。
竹溪握紧拳头,强忍恐惧往小树林深处走去。在看见一盏摇曳的灯笼时,她停下脚步,悄声在原地蹲下暗暗观察。提灯笼的人被宽大的白色斗篷笼罩,看不清眉眼与身形。不过见她提着灯笼四处徘徊,想必心情不是很轻松。竹溪爬上旁边一棵枝干较为粗壮的大树,捏着嗓子朝下喊:“来者何人!”
竹溪一出声,这群春鸟叫得更加起劲,整个小树林瞬间被厉声疾叫包围。白斗篷拔出随身携带的弯刀,原地不停打转,企图找出说话人的位置。竹溪趴在树干一动不动,等待对方开口。白斗篷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这般的折磨,主动回答:“今夜子时,城郊小树林,长乐少主。”
白斗篷将那封密信的内容一字不差念了出来,竹溪信她三分。
“来者何人!”
“少主长乐。”
竹溪信她七分
“把帽子摘掉!”
竹溪稍稍动了一下,长乐少主立马察觉到树梢有人,一个漂亮的抛物动作完成后,弯刀顺利落在竹溪的头顶树干上。没想到这少主有两把刷子。竹溪坐在树干上,将弯刀拔下拿在手中。这弯刀轻便锋利,上头镶嵌了不少红宝石,还真是好看又实用的武器。竹溪确定她手上没有第二把弯刀后,从树上挪下来,上前与她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