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偌大人莫搅和,我俩今日必须得一较高下。”
明焕比两人都生得高大,边说边越过兰偌兮去扯风逐月的头发。风逐月矮明焕一个头,但胜在灵活,稍稍一侧头便避开明焕嚣张的大手。
兰偌兮怕闹大动静,惊扰旁人,忙低声道:“苏青在隔壁。”
明焕听见苏青的名字,立马警觉起来,停下打闹动作。风逐月倒是不依不饶,趁机跳起来狠狠赏了明焕一个脑瓜嘣。
“你!”
“略略略!”
风逐月得意地扮着鬼脸,扭着屁股回到主位。兰偌兮示意两人安静,屏息探索着四周的气息。此处的隔音还算可以,听不见隔壁的动静。方才风逐月和明焕的玩闹,想必对方也没有捕捉到。
“还好,对方应该没有察觉到我们。”兰偌兮松口气,将手中凉掉的大麦茶一饮而尽。
“那让我们听一听他们在干嘛吧。”风逐月举着筷子,蹑手蹑脚挪到隔墙边,化出狐狸耳朵贴上去仔细听。
明焕和兰偌兮对视一眼,觉得此举可行,也学着风逐月的样子贴上去。
隔壁觥筹交错,很是热闹,却不知一墙之隔的这边有三只小狐狸动作一致、神色紧张进行着偷听工作。
“苏青大人,我家小儿天生聪明,就是运气不大好,此次科举落榜,您看还有什么法子不?”
说话人是打理狐族事务的宗正邓博森,他家小儿可是出了名的涂山纨绔子弟之首。
“好说,好说。”不知苏青是醉了,还是故意吊着邓博森的胃口,任邓宗正说什么,都如此作答。邓博森是个脸皮薄的急性子,见苏青兜圈绕弯,索性退下来自个喝闷酒。
邓博森撤离苏青身旁,酒席上的另几个官员立马补位上前敬酒,舌灿莲花哄得苏青哈哈大笑。
酒过不知多少巡,苏青终于对这些巧言令色的家伙失去兴趣,提着酒杯起身坐到邓博森旁边。
“邓宗正,怎就不开心了呢,快喝一杯痛快痛快!”
“没有没有,下官敬苏青大人。”邓博森有求于人,垂下眼睛放低杯沿,给苏青赔着笑脸。
“今日初三,我看初九约礼部老同僚到莲香楼聚聚,你也一道来吧,大伙帮侄儿想想办法。”
邓博森听闻苏青要约主持科举考试的礼部同僚帮忙,赶忙端起酒壶给苏青满上。
苏青见此人喜怒溢于言表,是个好拿捏的主,顺势提了自己的要求:“有一件事想请教邓宗正。”
“大人请说。”
“我有一远房亲戚,小儿出生不过两天,被人拐带至他乡。如今寻回小儿,要如何让他回来涂山,认祖归宗呢?”
“可先向府衙提出申请,府衙安排滴血认亲后,再到福庙山下祈求狐仙大人庇护,自可回归涂山狐族正统。”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邓博森想不通苏青身为前任内侍官,为何还要向他请教。
“如果小儿与至亲不能滴血认亲呢?”
“可是至亲不在了?”
“至亲不想滴血认亲。”
哪有至亲在,却不与自家孩子滴血认亲的道理。邓博森继续向苏青投以疑惑的目光,苏青只笑笑,起身举起酒杯提议全场齐齐喝一杯。
三只小狐狸听见苏青的请教,神色各异。风逐月没有明越安的记忆,但她偷看过帝君寝宫床底下藏的那些绝密文书,大概猜到苏青的远方亲戚是何人,此时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打量身旁两人。
兰偌兮知道暗中密情,心底一沉,苏青对那个人竟然真的有所行动了。
明焕最为简单,远离朝堂云游多年,并没有听懂苏青话里有话,以为苏青要走关系帮远房亲戚抢别人的孩子。
小狐狸们打算再听一会,这时门口传来店小二敲门的声响。
这几声敲门吓得她们立马闪回座位,装作一副姐友妹恭的模样举着大麦茶相亲相爱。
店小二不疑有他,把餐食安稳放置桌面,说声“慢用”后退出厢房。明焕和兰偌兮长吐一口气,继续张大狐狸耳朵听隔壁的动静。风逐月实在是饿,又按捺不住要听隔壁八卦的心,只好抓起一大把烤串扑到墙上,边嚼边听。
明焕今日吃得也不多,听风逐月在一旁吃得起劲,馋得口水直往下咽。
风逐月听见明焕咽口水的声音都要盖过隔壁,恰好手中有自己不爱吃的烤鸡皮。于是她细细挑出那几根烤鸡皮的串,“大方”塞进明焕手中。明焕低头一瞧是烤鸡皮,她也不爱吃。于是烤鸡皮又被“大方”地塞到兰偌兮的手中。
兰偌兮对这对姑侄的喜好了如指掌,无奈摇摇头,将酥脆香辣的烤鸡皮全撸进自己嘴巴。
三只小狐狸听到那边都醉气熏熏只会说胡话,烤串也吃得差不多了,互相交换眼神决定撤退。离开时,风逐月还是要坚持爬上烤炉一探究竟,却被明焕一把薅下塞进马车。
兰偌兮怕她们又打起来,赶忙重新提起干掉苏青的话题。今夜苏青的举动,充分挑起了兰偌兮的危机意识。帝君迟迟未醒,苏青有所行动,她们的处境很是危险啊。
“等不了了,我觉得我们必须要想想法子,拔除苏青这棵大树。”明焕首先开了口。
“对!等不得,再等下去,他们都要在我们头上拉屎了。今日换马车的金丝垫,换科举才人,明日可要换帝君宫的主位了!”风逐月言语粗鄙,但一语击中兰偌兮心坎。
随后风逐月提议从苏青的侄女苏岚伊身上下手,毕竟此人年纪轻、法力低,警觉性肯定没有苏青这只老狐狸强。
兰偌兮补充道:“盗卖物品,都是此人出面销赃。”
“那我们派人跟踪苏岚伊,待她与人交易时来个人赃并获。就是不知道她何时销赃,要是等个十天半个月,苏青指不定又要多干多少坏事。”明焕用手搓了搓掉色的金流苏坐垫,一脸嫌弃。
“这很简单,我有一个连环计,必能将苏青连根拔起。”风逐月奸笑一声,拉拢俩人凑到自己跟前,细细将计谋说给他们听。
当然,风逐月不是明越安,她对掌管涂山没有天生的责任感。她对干掉苏青如此上心,除了讨厌此人之外,心中还有自己的小算盘。拔除苏青绝非易事,明越安经营多年都有所顾忌,迟迟未动手。如今将此事提上日程,届时明焕和兰偌兮定会忙个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束她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