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景父看着萧渡冷笑一声，“怎么我们做父母的不知道孩子失踪，你们警方反而比我们更清楚？”
顿了顿，景父似乎想到，继续讽刺一笑：“怎么，绑匪的电话打到你们公安部门了？”
萧渡已经不是刚进刑侦队那几年动不动怼人的愣头青，十几年刑警生涯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让他学会隐忍。
但并不是说这种隐忍是被现实打压，萧渡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做‘认清现实’，他把自己的脾气压下去为的是让询问更加轻松。
旁边的景母似乎看出他的脸色并不好，轻轻推了推景父的手臂，陪着笑说：“我们家孩子没失踪，只是到外婆家住几天。”
“八十万，绑匪要你们四个家庭每个家庭出二十万才能把孩子赎回来。”萧渡直接无视景母的话跟景父一副财大气粗看不起小刑警的模样，继续说。
“或许你们给得起二十万，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其他三个家庭正是因为拿不出二十万才选择报警，真觉得绑匪会因为你们家给得起二十万就把你们孩子单放回来？”萧渡轻笑一声，“生意做得不小，还这么天真？”
萧渡说这话倒是有些昧着良心了，景家不过比这起绑架案中的其他家庭情况好一些，在满遍地都是有钱人的云城根本算不上什么，但他没必要去打击景父。
他话刚说完，景家夫妇对视一眼，明显看得出景母脸上慢慢爬上一丝担心，欲要说话却被景父打断：“云城每天那么多事，你非揪着我不放是想让我多纳税？”
“云城每天事儿那么多，你真觉得我闲着管你那几块钱税费？”萧渡终于还是憋不住，“我告诉你们，要想让你们家孩子回来，最好跟我说实话。”
“你……”
“我说。”景母犹豫之下还是开口了，“我们家景昱确实被绑架了，绑匪确实要我们每家出二十万把孩子赎回来。”
景父瞪了景母一眼，欲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再一次被她打断：“我只有一个孩子，要是孩子回不来我就跟你离婚！”
他现在有的一切都是仰仗着景母娘家人的支持，要是景昱真出了事，他知道景母真的做得出给他一纸离婚协议书的事情来。
景父闭上嘴，叹一口气，良久才说：“你怎么就不记得绑匪说的不能报警这件事！”
景母有几秒的愣滞，但很快被脑海里浮现出景昱的身影盖过，她咽了咽口水，开始哽咽：“我甚至不知道景昱是什么时候偷偷用我的手机给老师发那条短信的，知道这件事已经是接到绑匪电话的时候……”
景母脸上有些愧疚，他们夫妻俩做的生意刚起步，还不算稳定，更多的时间是忙于工作上的事情，也就没有更多精力去关注孩子，可是现在后悔……但愿还没晚。
“绑匪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萧渡不是陆荆，他没有习惯跟兴趣去听受害人家属倾诉他们内心的不安跟担心，他更需要的是在受害人家属身上找到案件的突破点。
“绑匪给我们来了两通电话，第一通只说景昱在他手上，让我们不能报警，还说要三十万。第二通我……我录音了。”
景母急急忙忙的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录音：“我要钱……你们借也好，把公司卖了也好，尽快凑齐八十万，明天天亮之前送到我指定的地点，要是时间到了我没有看到钱，或者我知道你们报警了，四个小崽子也别想活着回去！”
绑匪给景昱父母的电话跟给林蔓父母的电话是同一套说辞，而且一字不差，就连断句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语气显然没有萧渡亲耳听到绑匪说话时那么紧张。
很明显，景家不是他打得第一桶电话，而且这段话是在他打电话之前就已经设计好的，就像是销售人员固有的一种话术。
绑匪是第一次作案，萧渡心里想。
萧渡回到市局，把跟景母拷贝了电话录音丢给图侦员，他需要在这一段录音里找出些细节来。
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绑匪的作案手法并不成熟，但对方很了解四个家庭的情况，明显是做过一番调查的，并不像是没有经过计划的绑架。
萧渡陷入沉思，他总觉得还漏掉什么没有想到，而且是很关键的一个点。
“嘶……”靠在椅背上的萧渡摁着太阳穴，熬了一夜让他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脑子里像是有一摊烂泥，气得他想骂娘。
叹下一口气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进来，他眉头一紧：“刑侦队是没人会敲门吗？”
站在门口的陆荆跟纪阎先是一愣，纪阎看到萧渡脸上的阴沉，拉着陆荆出门，关上门，抬手敲了敲。
萧渡：“……”
半分钟，门外不再传来敲门声，也没有人推门而进，萧渡忍着脾气丢出一个字：“进。”
纪阎推开门，陆荆把笔录丢到他的面前，没工夫跟他计较刚才的骚操作，直接说：“不管是刘金源的家长还是江桥暮的家长都接到两通电话，第一通绑匪是通知孩子在他手上，不准家长报警，第二通电话的内容跟早上听到绑匪给林蔓父母打来的那通电话内容一样。”
“他们有没有留意绑匪说的话或者有没有录音下来？”萧渡一边看笔录一边问。
陆荆一笑：“家长都提心吊胆的，哪能想到录音？”
“景家就录音了。”萧渡说着，把手机上的录音打开。
短短的录音，里面的内容却陆荆不由眉头一皱，紧接着就听到萧渡说：“绑匪的语气轻松许多，甚至带着些许得意跟松散，显然不是第一通电话。你们仔细听，回忆一下，是不是跟早上那通电话里的每一个字，就连断句都一样？”
“我怀疑……”萧渡顿了顿，看着开着录音界面的手机继续说，“绑匪这四通电话都是照着早就在纸上写好的话念的。”
陆荆跟纪阎不由得一惊，瞪大双眼看着说出这个怀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