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安老的办公室像是走进古玩市场，清一色全是古木家具，偌大的办公室里还留有个专门喝茶的区域，那是待客区。
安老跟安净正坐在茶几前，安老小口喝着茶，看到萧渡跟陆荆时才放下茶杯，语气如常地问：“你小子闯进我的办公室到底想干嘛？”
“瞧您这话说得，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上门拜访，您那秘书不是进来通报了？”安老毕竟是长辈，萧渡总得给他几分面子，何况他们今天来有事相求。
陆荆认识萧渡十几年，他以前就算是遇到更大咖位的人物从未有过好言好语，很多人对他的评价全都是有着“把乙方做成甲方”的气势，他对安老的态度不得不让陆荆感到意外。
但……
陆荆偏头看一眼坐在边上一言不发的安净，或许他知道萧渡对安老这个态度的真正原因。
他还记得今天早上打电话给周晴时，周晴问他萧渡跟安净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陆荆到今天才知道萧渡上回的相亲对象竟然是被他硬拉到刑侦队当心理顾问的安净。
上回去周县，我说他公费恋爱并不假，陆荆心里想。
“理都让你说了！”安老抬抬手，示意安净给他倒茶，话却是问萧渡的，他问，“萧队长，你特意跑到这儿，是为了找我还是安净？”
安老明知道他的目的，偏不顺他的意。
萧渡瞄一眼像是没有看到他跟陆荆的安净，要不是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事情又急，他哪里会带着陆荆一块儿到安夏集团？
萧渡收回眼神，转而看向安老：“当然是……顺道路过，上来看看。”
看到安老眼里闪过一瞬不悦，他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顿两秒又说：“早上安净跟我说中午让我来接她去吃午饭，这不，我刚忙完工作，同事都没来得及赶走，就忙着过来接安净了。”
萧渡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嘶，餐厅一早就定好，时间快到了，你看我们现在过去？”
前一句是跟安老说的，后一句却是对着安净。
后者依旧不为所动，办公室里沉默了半分钟之久，安老才放话：“既然你答应人家一起吃午饭，那就去吧，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安家人不守信用。”
虽然萧渡有些纳闷为什么安老前后两次见他的态度差距那么大，但最后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就行，眼下没有什么比案子更重要。
在去医院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的陆荆老觉得坐得不安稳，他动来动去让萧渡觉得有些烦躁，于是开口说了句：“蹭来蹭去干嘛，椅子下有针扎你？”
陆荆一脸像是便秘的神情看着萧渡，不等他开口，萧渡又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个有话不能直说的坏毛病？”
得，直说就直说。
陆荆看一眼后座的安净：“我是不是该把位置让给安小姐？”
话音一落，萧渡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陆荆颠出去，抬眼看到后视镜里的安净向他投来一个质问的目光，他抬手指了指正前方：“警察也不能闯红灯。”
“我看你是心虚吧。”陆荆低声说。
萧渡扫他一眼，眼睛一瞪，后者乖乖闭上嘴。
安净知道陆荆指的是什么，却像是没听懂一样，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淡漠落入萧渡的眼里。
红灯变绿，萧渡的声音随之响起：“找你的目的不是为了吃午饭，而是去医院见于彤。”
“你们警方办案我去干嘛？况且她未必想见我。”顿了顿，安净说，“或者说，她不会见我。”
安净果真猜着了，于彤听说安净在病房门口时，直接愣着脸说不见。
与此同时，安净已经抬脚走进病房，开口就是：“警方是把我当成杀害你丈夫的嫌疑人，但你觉得我是吗？”
安净说完，明显的感觉到靠在病床上的于彤睫毛微微一颤，很快回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但如果警察说你是，你肯定就是。”
于彤眼神有些闪烁，但语气却是跟眼神不一样的坚定。
安净弯了弯唇角，走到窗户的方向，看一眼外头，沉默半分钟才转过身看向将头埋低的于彤：“既然你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杀害你丈夫的凶手，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我为什么要见一个我丈夫想了三四年的女人？”于彤似乎一下子被戳中点，抬起头看向安净，“从我们没有结婚，他就放话要追你。是，你是没有给过他机会跟希望，但不正是你的高清更让他对你念念不忘？”
于彤收回目光，眼里含着泪水，似自言自语地说：“他明知道你不可能看上他，他非要闹得满城都知道他喜欢你这件事，你以为这些年来的所有新闻都是狗仔偷拍的吗。是他，是他让人拍下来的，为的就是让你记住他。”
“这人有病吧，哪有这样追姑娘的？”
萧渡作为旁观者，听到这种事情不由开口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安净偏头看他一眼，不容拒绝地说：“这是我跟于小姐的私事，你们先出去。”
萧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荆一把扯着手臂往病房门口带，他那一声“哎”留在病房里久久不能消退。
直到安净的声音响起……
“其实你当初完全可以不嫁给赵烨，你的父母甚至反对你嫁给他，你执意嫁给他是因为你爱他，我说得对吗？”安净像一只鹰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于彤，盯着她浑身不舒服。
她端起放在床头柜上，已经凉透了的开水喝了口，凉意像是刀子刺入她的心肺。
于彤双手紧紧的握着玻璃杯，良久才开口：“是，我爱了他五年，从第一次见到他到……”
于彤哽咽着说不出话，安净就接着往下说。
“到他死的前一刻。”不给于彤任何反应的时间，她继而又问，“既然你爱他，为什么要杀他？”
安净话音一落，于彤猛地抬起头对上她似能看穿人心的双眸，于彤双肩微微颤抖着，摇晃着脑袋。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可是你不知道，他不爱我……他宁可出去鬼混也不愿意碰我……结婚那晚，他说我太干净……他说他配不上我，他不愿意碰我。你知道听到自己爱的人说‘我配不上你’是什么感受吗？”
知道，安净心里想。
“但这不是你杀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