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丫制止了欢呼声!
山匪一个个高高兴兴的撤开路障!
他们也是第一次体会与路人之间的友好诙谐!
从前都是板着个脸,装的跟讨债似的!
其实他们平日里就是欢声笑语,大大咧咧的!
这才是他们真实的面目!
马车缓缓行驶,顺利通过路障,山匪们还挺有信用的,并没有出尔反尔!
正坐在马车车尾的韩渊,看着一个个腰杆笔直的山匪,敏锐的觉察到山匪身上有受过军队训练的痕迹,而且还是军纪严明的训练!
韩渊的目光突然变的深邃起来,看着一名名昂首挺胸的山匪,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经过周密的思考过后,韩渊决定试探一番!
既是试探先决是不是御前卫士!
也是试探这些土匪是不是军武出身!
当即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一名山匪,略显威严的询问,只是无论身姿还是声音都有些怪怪的!
“你们是军旅出身?”
“是!”
在韩渊严厉的注视下,被询问的山匪略感压力,下意识回答了韩渊的问题!
也立即引起了将武的注意,他们是军旅出身的事情,从来不透露给任何人,这光头佬是怎么看出来的!
山匪也意识到了他刚刚说了什么,目光瞬间一凝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右手紧握在背后的刀柄上,久经沙场的戾气立时散开!
其他山匪见状,动作整齐划一,全部手握刀柄,随时准备战斗!
先决瞬间退到狄丫身边,警惕的注意着周围山匪的动向,只要谁敢上前,一定一刀两断!
被保护在身后的狄丫安全感满满,十分嚣张的伸着头张望,眼睛盯着将武大声斥责!
“你不讲信用!”
将武一步步走到韩渊面前,有些疑惑的看着韩渊!
“你问这干嘛?”
韩渊跳下马车,站在将武的对面,四目相对之下,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在韩渊的注视下,将武眼神微眯!
韩渊则逼视着将武,继续一丝不苟的询问道!
“你们是哪个营的?”
“光头佬,知道太多会死人的!”
将武一点也不虚让,毫不客气的进行威胁!
韩渊依旧严厉的注视,语气坚定继续逼问!
“你们隶属于哪个营地?”
眼看光头佬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武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问这干嘛?知道了是要死人的!光头佬,你不要命了吗?”
面对将武德持续威胁,韩渊依旧固执,面不改色的询问!
“报营号!”
面对倔强的光头佬,将武向后退了几步,退到安全距离之后!
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然后缓缓的说出一句话!
“薛战将军麾下,河字营第一战斗队,千夫长将武!”
报完营号,将武略一挥手,训练有素的山匪们立即拔刀!
“刷刷刷刷!”
狄丫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韩渊,山匪都放行了,为毛要招惹他们呢?
那一千两银子,不是白花了吗?
韩渊见山匪就要动手,豪气万丈的大喊了一声!
“且慢!在下分州节度使,韩渊!”
正准备动手的山匪一听,光头佬还有这来头,又将目光扫向将武!
先决与狄丫也是啧啧称奇,山里捡的乞丐,还有这么大的身份!
将武举手示意暂停行动!
山匪们再次退开!
将武微眯着眼睛看着韩渊,从记忆之中调取有关韩渊的个人信息!
“曾经跟随薛战将军收复失地,攻入鹅毛国万里之遥,就是分州节度使韩渊提供的粮草保障!”
“后来听说得罪了皇帝,全家灭门,也不知道怎么逃出来的!”
对于韩渊也就这么一点点印象!
将武看着已经混成光头佬的韩渊,要是放在以前,可能还要给韩渊行个礼什么的!
现在嘛!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将武痴笑一声,不置可否的看着韩渊,略带嘲讽的几分意味,轻描淡写的询问!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据我所知,你全家被灭门,应该也被通缉了吧!?”
韩渊明白将武为何嘲讽,也不生气,依旧心平气和,语气平淡的质问!
“既然是薛战将军麾下!”
“可知道当年北伐大计,收复失地是我力主的?”
“可知道薛战将军被毒杀身亡的事情?”
“可知道我为了给薛战将军讨公道,才沦落至此?”
听到薛战将军死于毒杀,将武立即瞪圆了眼珠子,直呼不可能!
这和他听到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韩渊并不意外将武的反应,则不急不缓的讲述薛战将军被毒杀一事!
“我在刚刚得知薛战将军死讯时,就有所猜疑!身强力壮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说死就死!?”
“经过上上下下不断地安插探子,不断地打点之后,才将真实情况探查清楚!”
“原来是皇上忌惮薛战将军手握重兵,而且功高震主!”
“皇上容不下威望比他还高的臣子,唯恐薛战将军有不臣之心,便暗中给薛战将军的酒里下了毒药!”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被灭了口!”
“对外公布的则是薛战将军死于旧疾复发!”
“当时我也是气愤至极,才一时冲动之下失去了理智,竟天真到与皇上理论,最后落了个全家被灭的惨痛收场!”
好在他安插的探子,暗中救了他一命!
他一路逃窜,也想过放弃,想过轻生!
但每想起全家老小活生生的样貌时,只觉亏欠的太多太多,有太多的不甘心!
听到韩渊口中的完整版本,将武只感觉心如刀绞,原来那个心中的信仰,是死于毒害!
痛彻心扉,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他敬重一生的偶像,奉若神灵的人物,竟死于小人之手,难怪军队会被大量皇亲国戚所掌控!
心中感觉无尽的憋屈,也是替薛战将军感到憋屈,将武站在山路上仰天大吼!
“狗皇帝,你该死!”
与此同时,韩渊则密切注视着先决的一举一动!
然并没有任何异常,完全无动于衷,仿佛皇帝该死不该死,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韩渊也确信了,先决之前所说的话!
山匪们听过韩渊的讲述后,纷纷收起钢刀,他们都是将薛战将军当作信仰的军人!
曾经都流淌过一腔热血,虽然现如今一个个已经四十左右岁,但依旧血气上涌,纷纷单膝跪地,朝着韩渊礼拜!
“韩渊将军,仗义!”
更有山匪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珠,流浪了这么多年,那种强烈的归属感依旧深深的烙印在心中!
先决与狄丫相继错愕,好嘛!
还带这么玩的!
三言两语就给跪了!
好嘛!
危险解除了!
银子白花了!
小黄毛狗也呜呜叫了两声表示不理解!
大声发泄过后,将武转身走到韩渊身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恭恭敬敬,而且是由心而发的敬佩!
“韩渊将军,仗义!”
韩渊扶起将武,便询问他们为何也沦落至此!?
缓缓起身之后,将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当年跟随薛战将军大胜归来之后!”
“部队就被分散驻扎,薛战将军则回京复命,不久就传回死于旧疾复发的消息!”
“军营之中哀嚎一片,更有甚者选择了陪葬,同生共死!”
“与此同时京都调派来一群手持圣旨的皇亲国戚!”
“曾经隶属于薛战将军的旧部,相继被皇亲国戚们打乱重组,或者原地遣散回乡!”
“大,好,河,山,寸,土,不,让,八大战营,相继改番易主!”
“那些皇亲国戚派头又大,又难伺候,稍有不顺眼之处,就会打骂责罚,军营的将士俨然都变成了他们的奴才!”
“情商高的,会舔的,溜须拍马的,自然就成了皇亲国戚眼前的红人,也不需要什么军功,说几句好话就能够升职加薪!”
“我这脾气就受不了那个鸟气,忍无可忍之下,就带着一些兄弟们进了大山,却被通缉十年了!!”
虽是过去了很多年,将武再次提及往事依旧气愤不已!
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倒也活的洒脱!
目光扫过这一百多条汉子,韩渊直接开门见山的讲!
“我这次出去,定要闹他个天翻地覆,讨回一个公道,要么一举得胜,要么身死道消,诸位可愿跟随我韩渊一同赴险!?”
此话一出,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山匪们当年逃进深山,就是求一个洒脱,就是图一时苟活!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山匪也越来越难做,地盘被抢了,穿衣吃饭都成了难题!
也许上天就是在逼迫他们破釜沉舟,就此一搏!
要么憋屈死在山林!
要么轰轰烈烈的战死!
身为宁折不弯的老兵,他们的选择显而易见!
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
都相互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久违的喜悦与期待!
一名年岁最大的老兵,也许自知时日不多,当即抱拳表示愿意跟随,出生入死!
其他老兵也陆续表态,他们还想提刀上马,冲锋陷阵,空虚了太久了,纵是死也无妨!
最后将武欣慰的看着兄弟们,不愧是跟随他一路走过来的兄弟们,依旧铁骨铮铮满腔热血!
将武双手抱拳一拜!
“将武愿往!”
仅仅四个字,斩钉截铁!
一百多号人立即列队两旁,手持钢刀立于胸前,动作整齐划一,齐声呐喊!
“杀!杀!杀!”
喊杀声刚劲有力,犹如一柄利剑刺破长空!
老兵不死,战意无止!
听着老兵的喊杀声,仿佛直击心灵深处,先决看的出,这些人绝对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那种杀意是可在骨子里的!
没有经历过厮杀的人,是绝无可能喊出如此义无反顾的口号!
韩渊也是许久没有听过如此杀气腾腾的喊杀声!
带着这样的队伍,才是将军的理想!
有了这群老兵作为家底,韩渊对于搞事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有这样一只钢铁意志作为旗帜,大事可成!
韩渊十分满意!
将武与韩渊交谈了几句,就带着人去收拾行装了!
经过一刻钟的收拾,人群重新集合!
上百人竟是换上了老旧的铠甲,虽是老旧了一些,却擦拭的锃亮,可以想象他们从未懈怠过对于装备的保养!
容光泛发的老兵们,神色坚定列队整齐!
仿佛一直在等待重新上战场的机会!
继续上路,前行二十里后,将武亲自带人抄了山匪的老巢!
犹豫将武穿上了铠甲!
凯承还以为是官兵打来了,惊慌之下连忙拿出积攒多年的财物,期望能够买通官兵,放他一马!
待看清楚是将武带头后!
凯承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酸软的腿脚,及其不情愿的感叹!
“是你啊!你说你来也不通知老弟一声,这把老弟给吓的!”
“是我呀!你看看,这些年你没少赚啊!”
将武低头扫了一眼凯承拿出来的财物,唏嘘不已,真是越没有底线的人,活的越是衣食无忧!
看着他的手下,都被将武德人给剿了,凯承也只能无奈的干笑两声,大势已去,反抗已经来不及了,打不过就加入,活命要紧!
既然大家都是熟识,那就好说话了!
“您说笑了!以后您就是大哥,这些自然都是您的,从此以后我凯承连人带物,都归您所有,您看我做个二当家的可好?”
听凯承这么一说,看来他是以为,他是来吞并他的!
将武不苟言笑,指了指凯承的财物告知道!
“现在啊!我也做不了主了!这事情难办了,你拿着所有积蓄跟我走吧!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被将武这么一打哑谜,误以为事情很严重,再看看将武这一身配套的装备!
如果是官兵指名道姓,特意前来抓捕他,那么他就在劫难逃了!
凯承有些拿不准将武是什么心思了,内心有些忐忑,又有些惊讶!
“啊!?你被官兵收编了!?那我········!?”
瞬间感觉心灰意冷了,如果是官兵要抓他,他的罪责死几次都不为过了!
凯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次感觉腿脚一软,瘫坐在地!
有些绝望,有些乞求的看着将武!
“那我该怎么办啊!?求兄弟救我一命啊!”
凯承是知道将武一向为人正直,讲义气,劫道都要亲自上场,有时候劫到特别贫苦可怜的,还会接济一二!
凯承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将武,哀求着将武帮帮他!
“所以呀!带着你的家当,跟我走吧!”
就在将武走出房间之际,突然回头警告了一句!
“你那几个压寨夫人就不用带了,这山里养些家禽也够她们过活的!”
“啊!?”
凯承是越听越迷糊了,看着重新走进来的两名老兵,凯承立马表示认怂,十分顺从的拿着财物走出了房间!
最后在看一眼他称王称霸的地方!
所有山匪都被带走了,诺大的山头瞬间空旷!
山岗上站着闻讯赶来的二三十名女子,正在茫然的张望着!
她们之中多是被抢上山来过日子的!
土匪们虽然粗鲁了一些,但也不会虐待她们,更不会缺少她们的吃穿!
现在她们自由了!
不受限制了!
她们却也不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