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昏暗下来!
傍晚的风异常的大,吹起了阵阵风沙!
先决坐在马背上练习刀法!
试图用刀斩落飞舞在风中的沙粒!
此时的风,大概八九级的样子!
沙粒打在脸颊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仿佛上万根针在刺!
满天沙尘如繁星一般映入先决的眼底,可手上的速度仍然不够快,完全赶不上眼睛的观察力!
可先决并不服气,对于刀法上的执念,让他一刻也不松懈的努力练习!
并相信努力会有回报的!
夜已深!
风停了!
荒漠之中的风,真是奇怪!
说来便铺天盖地,犹如千军万马一样气势恢宏!
说去又像退潮一样,留下平静而宽广的沙滩!
风沙退去,明月高挂,繁星点点!
先决下马露营!
练习了大半夜,已是疲惫的不行,!
草草吃了些干粮,便沉沉的睡去了!
一觉醒来,太阳火辣辣的晒着先决的身体!
收拾行装,继续赶路!
三个时辰之后,大约又走了三五百里的路程!
一片沃野千里的农田,出现在先决眼前!
农田之间大批青壮劳动力劳作于田间地头!
一条条人工开凿的小渠,运送来源源不断的清水,灌溉着这片农田!
茂密的农作物,看的先决啧啧称奇!
这是一路走来,唯一一处算的上物产丰厚的地方!
田间各处的甬道上,不时有成群结队的和尚路过,手拿棍棒,正在默念经文!
先决并没有去主动理会这些人!
欣赏着硕果累累的农田,继续前行!
三五公里之后,一条大河横亘在前!
目测大约一两里宽,水流平缓!
水急则川,水缓则渊!
更何况眼前的河流颜色颇深!
一看就能感受到深不见底的那种!
没有冒险涉水!
而是选择沿河寻找桥梁!
既然两岸都有良田千顷,桥梁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在寻找桥梁的途中,遇到了一队僧侣!
带头的僧侣满仓,祥和而宁静!
仿佛知道先决的困惑一般!
自主为先决带路,走到一处石料砌成的巨大石拱桥前!
满仓走到桥两侧的功德箱前!
示意先决捐赠!
“施主,这里铺设的每一颗石块,都是来自千里之外,铺设桥梁之初,耗费了佛祖的一座金身,还望施主不吝布施,广结善缘!”
过桥费嘛!
先决是懂的!
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功德箱之内!
满仓看到银子进入功德箱之后,继续带路!
走在石拱桥上,看到了一串串人的名字,雕刻在桥两侧的护栏上,都是当时修建桥梁人的名字!
尤其是中间的用红色字体标注的人名,都是因修桥而献身的,看着宽阔的河面,不得不感叹石拱桥的修建难度!
走过了沉重而漫长的石拱桥!
满仓再次走到桥头的功德箱处!
慢条斯理的述说着!
“施主,因修桥而献身的人,一共是一千三百一十四人!每年寺庙都会为这些献身的工匠,讲经祈福歌颂功德!还望施主布施一二!”
看过了施工桥上的红色字体!
感觉所走过的每一步,都是踩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他们的无私奉献,才修建了如此巨大,横跨两岸的大桥!
这银子应该给,而且要多给!
先决也不吝啬,又拿出银子,放在功德箱之内!
满仓看着银子放入功德箱后,继续为先决带路!
走出一两里后,路过一村寨,村寨前的匾额上,大大的写着遗孤村!
旁边还立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明确的标注有工匠遗孤的姓名!
满仓依旧平和宁静!
“施主,这就是工匠遗孤的村落,现有三千六百名村民,全部由寺庙供养,每年所需甚大,还望施主慷慨布施!”
先决听后感觉这可以有!
合情合理!
修桥的工匠献身了,剩下的孤儿寡母如何过活?
捐!
应该多捐!
遗留下的亲人,更该受到照顾!
又拿出银两,放在功德箱之中!
先决乐于做这样积德行善的事情,毕竟都够给心灵带来愉悦之感!
银两进入功德箱后,满仓继续为先决带路!
进入村寨后,几名孩童正在无忧无虑的玩耍,相互追逐着,打闹着!
看到满仓之后,全部欢快的跑过来,对着满仓行佛家礼仪!
满仓一一回应,细致入微的对待每一名孩子!
让人心生祥和与宁静,暗想世间若是能够处处如此,没有纷争,那该多好!
三五里后,走过了一片庄稼地,进入了一片果园!
一个个果树上,结满了累累硕果!
颜色鲜亮,果大饱满!
苹果,桃子,山楂,大枣,葡萄,梨·······!
数不胜数!
整个不足两百米高的缓坡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果园!
此时天渐渐昏暗下来!
“施主,天色以晚,可愿在小寺,借住一晚?”
看着如此大好的田园风光,借住一晚也好,先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满仓继续带路,走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
就连砌墙的石头,都是清一色的玉石打造!
但想到荒漠盛产玉石,先决也就不那么惊奇了!
就是走在荒漠中,随手捡起一些石头,大概率就是一块玉石!
跟随在满仓的身后进了寺院!
一口金黄的大鼎炉中,插满了香火!
入眼望去,寺庙中的每一名香客,皆是衣着华丽,穿金戴玉,精美的配饰令人耳目一新!
满仓回望正在观察的先决!
“施主,可愿捐些香火,福泽子孙!”
都已然进了寺庙,烧香拜佛自然必不可少,本着入乡随俗,烧几炷香而已!
福泽子孙就免了,慰藉一下心灵还是可以的!
在满仓的引领下,走进了大殿,满仓为先决拿来一根标有功德九百九十九的一炷香!
看着九百九十九的字样,先决拜了拜佛!
发现十八座莲花台上,果然少了一座金佛!
看来真的是修桥去了!
先决礼拜结束,功德九百九十九的一炷香,被满仓插进了香炉里!
之后满仓便带领先决走到佛祖前的功德箱旁!
此时先决满脑子就剩下九百九十九了,再看看那原本低眉顺眼的佛祖,仿佛正在用目光打量着他!
那金光闪闪的身躯,那不怒而威的神态,那一双审视罪恶的眸子,给先决一种由心而发的压迫感!
犹如认罪伏法的罪犯,被五花大绑的压上了刑场,内心只剩下了无助与忏悔!
没有过多的思量,先决再次自愿交了银子,交了银子之后,还双手合十以示郑重!
走远了之后,那种压迫感自然消失!
先决才微微松了口气!
满仓为先决安排了客房便告辞了!
先决进入客房,躺在由麻绳编制而成的床垫上,舒展了一下身体,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处在一片嘈杂声中!
眼前一群人,正在嘿呦嘿呦的喊着号子!
“这是哪里?在做梦?”
睡醒的先决,下意识移动了一下沉重的身体!
“哗啦!”
一声金属的碰撞声传来,只感手臂沉重,皮肤传来一阵灼烧的疼痛感!
低头一看手腕上,已经被铁链锁住,脚踝上也锁着一条粗犷的铁链!
铁链是磨砂纹的,磨的手腕和脚踝上的皮肤出现了多处破裂!
“这梦还挺真实,真疼啊!”
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观察着出现在眼前的事物!
一排排牢房一样的房间里,装满的是脏兮兮的少女,各个凄凄惨惨,哭丧似的!
几名与他一样,被铁链拴着的男子!
一群衣着凌乱的人,正在嘿呦嘿呦,卖力的踩着浆轮,带动出哗啦啦的铁链声响!
还能感觉到身下的地板,正在起起伏伏,不间断的晃动!
“船上!?”
先决尝试着起身!
拖着沉重的脚镣,勉强站起身,只觉头昏脑涨,四肢酸软,眼前一阵黑暗过后,伴随着目眩与耳鸣中,逐渐清醒过来!
身体还是疲乏,犹如大病初愈一般,踉踉跄跄的走出几步!
此时有一名和尚装扮的监工走过来!
光头,头上有戒疤,穿着一条黄色的丝织大裤衩!
“呦,醒啦!”
满圆笑呵呵走过来!
“醒了就过去踩浆轮!”
满圆一把拽着先决的胳膊,使劲一推!
先决身体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满圆看到先决没有摔倒,好像不是很满意,紧接着又是一脚踹过来,直到先决摔的四仰八叉!
满圆才再次发笑,仍旧笑呵呵的从木桶里舀出一瓢凉水,泼在先决的头上!
“清醒清醒,该干活了!”
先决被凉水一激,瞬间感觉清醒了许多,也确信这不是梦,就是真实的现状!
至于他为何会沦落致此,他自己也并不知道!
满圆将水瓢丢回木桶,踢了踢先决的脚,示意先决去干活!
清醒之后的先决,缓缓的站起身,仔细观察着目前的情况!
手脚都被铁链拷着!
身体还在快速的恢复中!
几十米的巨大空间中,光头的监工不下十几人!
看清了情况后,先决没有冲动行事,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至少要先打开镣扣,才能与这些和尚对抗!
先决强行挤出一脸笑容,对着满圆讨好似的说道!
“这位法师,我口袋里有银子!能不能帮我松松镣扣!?”
满圆听了先决的话,嗤之以鼻,十分不屑的回复!
“就你那点银子!还轮的到我?早就被师兄弟们给搜刮干净了,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早给你埋树底下当肥料了!快踏马的踩浆去!”
满圆仿佛被勾起了伤心往事,又是很气愤的一脚,赏给了先决!
先决只能暗暗记下,然后乖乖的走上浆轮!
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
先决看着其他人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带着镣扣,想来也是和他的遭遇差不多!
至于他是如何中招的!?
先决细细思量,也许是客房中的床垫有迷药,或者是浓重的檀香味,总之现在想来,处处透露着诡异!
都怪他自己大意呀!
摇头苦笑之间,看到身旁一人的脚腕,已经被镣扣磨得鲜血淋淋,血液染红了浆轮,破裂的血管喷涌着血液,照这样流下去,这人怕是活不久了!
片刻过后,先决已是大汉淋漓,汗水沁在没了皮肉的伤口上,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火辣辣的!
先决咬着牙齿忍着!
一寸寸观察着哪里有能够解开镣扣的工具!
不然时间一长,身旁的人,就会是他的榜样!
左看看,右看看,一直也没有找到突破口!
这里的人没有随身带兵器,就连衣物也没有穿多少!
无论是找钥匙,还是试图破坏镣扣,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合理的突破口!
最为关键的是必须快速打开镣扣!
不然一被发现,面对和尚的围殴!
到时候束手束脚的他,就只能等死了!
就在先决苦思冥想时,身旁的人脸色苍白,坚持不住倒下了,双脚被绞进浆轮里,瞬间骨肉分离!
有人倒下了!
引来两名和尚,将尸体抬走,停放在一处靠边的位置,从窗口的夹层里取出一把钥匙,打开镣扣后,便将还没断气的尸体从窗口丢了出去!
被取下的镣扣,叮叮当当的发出脆响,被和尚扔进了角落的大箩筐里备用!
看来人命都不如镣扣有价值!
先决也想顺势倒下,可脚下转动的浆轮,也同样会毫不客气的绞断他的双脚!
太冒险了,先决摇着脑袋,放弃了尝试!
知道了钥匙在哪里,先决盘算着如何接近!
想必和尚们为了方便,所有的锁都会打造成一样的,一把钥匙就能开所有的锁,想来这样是最为轻松省事的,毕竟也没有看到有和尚带一串钥匙的!
先决盘算着,如何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接近钥匙!
就这会功夫,又有一人倒下,同样的,双脚被绞入浆轮,血肉模糊!
失去行动能力后,被两名和尚抬走,还是用同样的钥匙解下了镣扣!
不顾那人的叫喊与反抗,打晕后直接丢出了窗口!
此时,先决已经确信,钥匙就是同样的!
又有刚醒的新人,前来补充上没人踩浆轮的位置!
先决趁机向和尚问了一句,想要大便怎么办?
和尚一脚踢在先决的屁股上!
身体一个不稳,脚下一阵忙碌过后,总算是稳住了身形,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脚下的浆轮!
一双脚保住!
先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瞬间不想大便的事情了!
可长此以往,一直下去,肯定是个死!
机会太少了!
看似近在咫尺的钥匙,实则远在天边!
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段距离之上!
不可能任由宰杀的!
必须放手一搏!
先决计算着,以现在束手束脚的速度!
走到窗前需要多少时间!
能否在监工的和尚赶到之前打开镣扣!
答案是充满悲伤的!
如何能够快速过去?
或者将监工和尚引开呢?
这些事情对于处境艰难的先决来说简直不要太难!
难到先决直跳脚!
跳!?
对!
如果一路跳过去,会不会快一些!?
能否趁机打开镣扣!?
先决暗想应该是可以的!
可以赌一把!?
生命在于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