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洲走的时候，除了留下一千两，还留下了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
地址季北柠不认识，但大概能猜得出是城郊一处很偏僻的地方，那里多为乱葬岗。
人名是两个字，王英。
好巧不巧的，这个王英就是季北柠院子里的王嬷嬷。
季北柠思索良久，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王嬷嬷是奉叶雪秋的命来伺候季北柠的，原先只是一个看后门的嬷嬷。
一下子从一个粗使嬷嬷变成了小姐身边的掌事嬷嬷，光是月例银子就涨了不少，王嬷嬷自然乐得做听雪院，也自然愿意听叶雪秋差遣。
自从王嬷嬷来到听雪院，活是很少干，还动不动就使唤其他丫鬟。
就连冬蝶都没少受她的气。
一会是，“冬蝶，怎么给二小姐穿这样素净的衣裳，可不符合二小姐的身份。”
一会是，“冬蝶，你眼瞎了吗，没看到院子里脏了吗，难道你等着我来扫吗？”
最主要的是，她监视着季北柠，经常鬼鬼祟祟的在季北柠窗户边上出没。
听雪院的大小事宜，每天都会报到叶雪秋那里。
季北柠在季家不得势，没人将她放在眼里。
就连院子里分例都是王嬷嬷去领，每次都缺这少那，尤其是这大夏的天，原本每天一桶的冰都变成了半桶，最后直接变成了一碗。
这可怎么让人受得了。
冬蝶担心季北柠，于是偷偷的盯着王嬷嬷，居然发现王嬷嬷私藏了领回来的冰块，原本是有半桶的，被王嬷嬷扣下了一大半放在自己的屋子里。
王嬷嬷屋子里比季北柠屋子里还凉爽。
这个把冬蝶气坏了，当时就发作了，拿了王嬷嬷屋子里的冰块摔在院子里，揪了王嬷嬷对质。
“我说怎么每次领回来的冰都少了，感情是你这个老东西偷拿了？”
“你你你......什么意思？”
突然被抓，王嬷嬷也有点慌乱。
“什么意思，人赃俱获了你还问什么意思，二小姐冰都不够用，你居然还偷偷私藏！”
“你个没毛的小丫头凭什么说我私藏，这是夫人赏我的，不信你去问夫人呐，冰上又没写二小姐的名字！”
王嬷嬷很快镇定下来，有什么好怕的，这事就算闹到夫人那里，夫人也绝对会帮她的。
“你个老东西！”冬蝶越听越气，再加上心疼自家小姐，心里知道她家小姐没人撑腰，可气势上不能输，“平时像贼一样盯着二小姐就算了，还偷二小姐的东西，别以为我们都是瞎子！”
有几天，季北柠匣子里点心总是少，这还是季老夫人送来的，不然依照大厨房那不把季北柠放在眼里的样子，季北柠早就饿死了。
“什么偷二小姐的东西，你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老奴我在季家十几年了，从不拿主家的东西，你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信口雌黄，污蔑人！”
“你个老东西......”
"冬蝶姐姐王嬷嬷，你们别吵了，二小姐好不容易睡着，你们再给吵醒了。"彩艳在一边劝着。
季北柠这几天都在看医术寻找七魂散的解药，因为要防着王嬷嬷她都是晚上看，白天就寻了机会午睡一会。
其实她早就醒了。
冬蝶眼看着就落了下风，院子里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王嬷嬷既说冰块不是偷偷从我分例里拿的，那我们就去母亲那里分辨分辨吧？”
争吵的两人一看是季北柠出来了，冬蝶瞬间就闭嘴了，王嬷嬷却不以为然。
季北柠走到院子里，看了一眼还冒着寒气的冰块。
声音也像是从冰里渗出，“王嬷嬷刚刚说这事夫人赏你的，那我们就去夫人那里问一下，王嬷嬷敢不敢？”
王嬷嬷心里冷哼，这二小姐还以为叫一声母亲人家就真的是她母亲了吗？
“二小姐想去便去，老奴没什么好怕的。”
季北柠点点头，撇了一眼王嬷嬷手腕上带着的镯子，似笑非笑。
王嬷嬷一惊，忙扯着袖子遮盖。
季北柠笑容更深了。
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倒是确定了。
冬蝶曾经看过王嬷嬷手上这个镯子，是一个银镯，样子普通，她感叹过，“以前冬燕手上也戴过一个，是冬燕的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
那时候季北柠没当回事，可看到谢凌洲送留下的地址和人名时她便明白了，
王嬷嬷和冬燕的死有关。
“王嬷嬷这么自信，是笃定母亲会帮你吗？”
王嬷嬷细小的眼里尽是不屑，“老奴是行得正坐得端。”
“好。”季北柠道。
王嬷嬷以为季北柠打算却找叶雪秋了，心下正高兴，却不想季北柠只是冷冷的吩咐冬蝶和彩艳，“把这个老东西捆到柴房里去。”
冬蝶和彩艳眼下也生气，二话不说就扭了王嬷嬷两只手，彩霞拿来了绳子，麻利的将王嬷嬷捆成了一团。
王嬷嬷一边挣扎，一边喋喋不休的咒骂季北柠。
柴房门一关，陡然安静了下来。
因为季北柠一根细长的银针下去，王嬷嬷只剩下说出口的剧痛。
季北柠报出了谢凌洲留下的地址，问，“王嬷嬷知道这个地方吗？”
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王嬷嬷哪里记得，当即就摇头。
季北柠道，“那里是一片乱葬岗，很多人家处置犯了错的丫头就会把尸体扔去那里，最后那些尸体都会被狗啃被鸟啄，最后尸骨全无。”
此时的季北柠整个人犹如千年深潭爬出的水怪，幽幽凉凉的说着这些恐怖的话，令人汗毛竖起。
在这怪异的气氛中，王嬷嬷总算想起来了。
她惊恐的看着季北柠，“二小姐......怎么知道的？”
除了三年前的冬燕，王嬷嬷想不出还有谁。
季北柠挨近她几分，声音响在她耳边，“嬷嬷知道冬燕怎么死的吧？”
王嬷嬷吓得一抖，刚想挣扎，就被季北柠一根银针刺下，可怖的声音有力的落下，“说！”
“二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啊，冬燕是偷了三小姐的镯子被赶出府的呀......啊!”
季北柠太知道怎么整治一个人了，每一下都刺进了人的周身大穴，甚至都不需要看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