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绝海镇的木雕远近闻名,等师兄回来给你带几个玩玩。”
“我们这次修补封印法阵,短则一年多则三四年就回来了。”
“十五还是那么爱哭。”
“十五,等师兄回来教你新研究的剑招,保证比你师姐教你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好用的多。”
“沈无心你想死了是不是!”
不,不要去!危险!求求你们……不要去!
卫塔的身子像是被禁锢住,动不得分毫,只能看着师兄师姐们御剑离开,慢慢远去变成天边的一个光点,任由她如何哭喊哀求都没有停留一瞬。
一年、两年,三年,陌上花开却不见故人归,只等到他们的命灯在她眼前一盏一盏熄灭,等到远方传回封印出现裂缝,他们为诛杀逃窜出来的异化妖兽,战死在绝海边界的噩耗,尸骨无存。
巨大的悲伤像海潮般向她涌来,她胸口似有千斤巨石。压得她喘不上气,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她的剑心,也随着最后一盏命灯熄灭,破碎了。
卫塔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屋顶陈旧的房梁有些恍惚。掀开被子,微凉的手抚上额头带来一丝清醒,长舒了一口气,卫塔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阳光撒了进来,她买的小院靠着河,虽然快春分了,但是清晨的风还是冷得很。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十五年了,卫塔搬到无忧城也已三年。前院用来开了一间卖法器符箓的小店,生意不甚好,但是她也不在意,现在平静简单的生活,她很珍惜也很喜欢。
“早啊,卫姐姐!”卫塔刚刚打开店门,就看见邻居成衣店老板的幺女小翠儿一脸开心的和自己打招呼。卫塔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左手打了个响指,一朵娇艳欲滴的月季落在了小姑娘的手上,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照例在巷口早餐铺子那里吃了碗豆浆和两个大肉包子,然后回到小店准备。明天就是交货的最后一天了,由于前几天突发奇想给法器做了些新的调整,耽误了些时间,今天估计要熬个通宵把成品做出来了。
一头钻进炼器房里,卫塔就沉浸在各种材料中,提炼,加入材料,成型,开光。每个步骤都无比精确,天枢院的老学究们看了肯定要夸上两句,这可以录进玉简的手法。
等卫塔从炼器室出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卫塔出了炼器房浓重的黑眼圈像是被人一边打了一拳一样。嘴唇因灵力消耗过大苍白了些许。手上拿着新炼成的防御法器,虽然疲惫但是心情十分愉悦。
卫塔往后院卧房挪动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路过前厅的案几看见有个刻着法阵的食盒,肯定是温酒来过了,估计是看自己在炼器所以没有打扰放下东西就走了。
温酒是一位十分可爱的花精,和卫塔在百花谷相遇以后,就和卫塔结伴一路同行,最后一同留在了这无忧城,开了一间酒馆,生意十分红火。她酿制的桂花酒甚至都成了无忧城十大特色之一,路过的旅人很多慕名前来打卡品尝。
卫塔看看食盒又看了看卧房的方向,犹豫了两秒,还是扑向了食盒。打开食盒,在法阵的运转下,里面的饭菜还是热的,卫塔左手拿着外焦里嫩的烤鸡腿,右手端着牛肉汤,吃的心满意足,整个人都要升华了。
不一会儿,桌上的碗盘都见了空,卫塔揉着肚子美美的打了个嗝,屈起腿搭在另一个椅子上,想着温酒那琥珀般温润的眸子,想着等睡醒去店里看看她,顺便蹭几杯她亲手酿的桂花酒,想着想着就靠着案几睡着了。
“咚咚咚”小店的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好,请问这里是在招工吗?”卫塔艰难的抬起眼皮,看向门口。逆着光看不清长相,但是看得出来人个子不矮,体型匀称修长。
卫塔打量着孟思义的时候,孟思义也在打量着这间小店。房间里面木质雕花的屏风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在休息,听到他的声音,里面的人好像动了一下,但是又没了动静。
他想了想自己的任务,还是出声又问了一句:“你好,请问这里还招工吗?”
卫塔终于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赵筠老是和他抱怨,十次来找她,八次店里没人,实在很麻烦,让她找个人帮忙看店,有事还能传个话。卫塔想了想能有人帮忙看店确实不错,就贴了个招工的告示在门口。
“还招,进来吧。”等人走近了,卫塔才终于看清他的脸,清秀的五官,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清澈,带着年轻人特有朝气和激动。激动?有什么好激动的。奇怪归奇怪,卫塔还是请他在对面坐下来。
“你好,这是我的简历。”
“简什么?”卫塔看着年轻人双手递过来的一本薄薄的册子一脸茫然。
“就是我的祖籍哪里,生辰八字,看过哪些书,有哪些本事这些,还有我的个人兴趣爱好之类的。”
“你的爱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卫塔一脑袋的问号,还是接过来翻了翻。小册子上写着年轻人的姓名、年纪、身高、体重、家乡、修为境界、善用兵器云云云的。孟思义,筑基初期?
卫塔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放下册子问道:“原来是孟道友,敢问孟道友可有所求?”
“店主客气,在下一介散修,初来无忧城,囊中羞涩,只是想寻一个落脚的地方。”孟思义殷切的说。
看着年轻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卫塔将手里的册子递还给孟思义,思索片刻还是笑着说:“对不住,我这小店请一个筑基修士看店实在委屈,还是请您另寻高就吧。”
卫塔实在想不通,就算是散修清贫,也不会找个这样的差事,钱少还没机遇,无益于修行还浪费时间。且修道之人都有自己风骨,看不上这样的差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他所求什么,卫塔都不想让任何事情打扰自己平和的生活。回头还是拜托街角张婶物色个老实点的小童过来。
孟思义还想说什么,但是卫塔已经站起来,一副送客的架势,面容温和但是态度强硬,孟思义无法只得离开。
卫塔送走人,像是想起些什么,挥手在店门下了个禁制,转身回卧房休息了。